对于九州联军的几位统帅来说,最近几天大概算是他们有生以来最为扬眉吐气的日子。
从他们记事以来,幕府便是高高在上,对地方藩国予取予求,且施加诸多限制。类似外贸这种油水颇丰的项目,幕府都是将经营权攥在自己手里,仅允许九州诸藩在幕府直辖的长崎港开设商栈,捞一点残羹剩饭。
一方面不允许九州染指能赚大钱的跨国贸易,另一方面又年年提高九州地区的赋税标准,以削弱这里的经济实力。
在得到海汉的扶持之前,九州地区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无功,甚至连点水花都掀不起来。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大不一样,九州各藩的武装实力已今非昔比,更何况背后还站着海汉这个强援。
过去看似不可战胜的幕府军,如今也是被联军牢牢挡在了海峡对面,在多场交战中都没有占到联军的便宜。
反倒是联军的跨海作战收获颇丰,已经成功打击了幕府治下的多处港口城市,并且通过这些行动抢夺了大量的资源。
尽管海汉对几位大名进行了告诫,提醒他们不要高兴得太早,真正的考验还尚未到来,但显然大名们对现阶段所取得的胜利十分满意,甚至有些得意过头。
萨摩藩大名岛津光久,在得知麾下舰队成功突袭广岛的消息后,甚至在营地里设宴大肆庆祝。
而之前成功对长州藩治所荻城实施劫掠的对马军,已经在大名宗义真的授意下,悄悄分出了十来条船,将劫来的物资和人员,全部打包送回了对马岛。
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海汉执委会的监视,但面对这种半场开香槟的行为,执委会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些大名的眼光见识和个人素质就只有这种水平,打赢一仗就得显摆一番,要指望他们保持克制和低调,那估计比指挥打仗的难度还大。
相对比较低调的是熊本藩的细川纲利,不过这或许也与他年纪不大有关,还没来得及沾染上其他大名身上那股子土皇帝习气。
熊本藩在去年发生了内讧事件,细川纲利一度遭到软禁,差点失去了大名地位。在他夺回大权的过程中,熊本藩也因为内耗而导致实力受到不小的损害。
虽然后来细川纲利用出兵占领长崎的方式表明了熊本藩的决心,但在联军当中,熊本藩相较实力更强的萨摩藩还是要差了一截。
再加上细川纲利年纪太小,其他几家的大名也不太愿意跟这么个半大少年平起平坐,讨论作战计划时更是不怎么重视他的意见。因此熊本藩在联军中的话语权不大,更多时候只是配合其他几家行动,而难以争取到独当一面的机会。
不过细川纲利的这种处境,反倒是让他从海汉这边赢得了更多的支持。国防部甚至专门派了几个作战参谋,以军事顾问的名义到熊本军中常驻。
这种扶持或许是看中了细川纲利年少有为,也或许是为了平衡九州联军的各方势力,总之是让熊本藩在不声不响中受益不少。
而细川纲利大概也是感激于这种特殊照顾,对于海汉的告诫和提醒,他是几位大名中唯一真正听进耳朵里的,这几天既没有大肆庆祝,也没有急于争抢战果,而是默默地让部队抓紧战争间歇休整,为下一轮的作战任务做好准备。
他的这种慎重态度,不仅得到了海汉这边更多的赏识,也在接下来的战事中证明了熊本藩的价值。
就在联军成功袭击广岛三天之后,幕府军再度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势。
这次幕府军没有再选择攻打丘陵阵地这块铁板,而是将关口海峡西端九州岛一侧的临海平原作为了攻击目标。
相较于幕府军在第一轮攻势中选择的攻击点,这里的海面宽了十倍有余,渡海过程中遭受九州联军舰队截击的风险也大大增加。
但这里的临海平原宽度和纵深都超过十里,更加适合大部队在登陆之后的集结和阵形展开。而且海岸上几乎没有制高点,不用再担心登陆部队会遭受来自高处自上而下的火力打击。
德川家纲之前选择地形险峻的丘陵区作为主攻方向,是因为那里海峡狭窄便于兵力投送,且一攻即破,还以为是个漏洞,但未曾想就此钻进了九州联军预设的口袋,折腾数日白白折损了几千人也没能取得突破。
所以在痛定思痛之后,德川家纲决定转变思路,寻求对手难以密集布防的区域作为主攻方向,先将大部队送上九州岛,逼迫对手在正面战场展开决战。
至于海峡宽度增加所带来的运输风险,德川家纲在综合各方面情报之后,认为对手的战船数量在多日交战之后也折损颇大,不可能再像一开始那样组织大规模的海战了。
而幕府军集结了大半个国家的中大型海船,质量未必有多高,但绝对数量肯定是遥遥领先于对手,完全有机会在短时间内将大量兵力投送到对岸的临海平原上。
虽然幕府军在展开行动之前就已经有诸多迹象,但连连取胜的九州联军对此仍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认为对方可能仍是佯攻,以引诱己方分兵去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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