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车门打开之后,从车上下来的人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并不是黎德昌认得的任何一位高官,而是一名年轻的军官。
黎德昌观其样貌,年龄应该与邵天虎相仿,大致不会超过三十岁,想必两人军衔也不会相差太多。但邵天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显得有几分谦卑,似乎此人的来头不小。
两人在码头上简短话别之后,那名年轻军官便迈步登上了舷梯。
黎德昌注意到跟随马车而来的数名武装骑兵,居然也都牵着马从船尾处搭设的跳板登舰了,看样子竟是要跟着一起出海。
黎德昌久居三亚,也知道军中将领往往都有自己的私人卫队,但眼前这位军官的年纪,明显不可能是什么高级将领,居然也拥有一队私人护卫,而且还全部配备了战马,这就的确很罕见了。
不过黎德昌也知道,三亚这地方遍地都是达官显贵,自己的家世背景在星岛可能还算不错,但在这里就真算不得什么了,眼前这名年轻军官多半是什么大人物的后代。
既然接下来数日都要同船而行,黎德昌也没打算回避,大大方方迎上前去,跟对方打了声招呼,报上自己的身份。这时候他才看清对方军服上的军衔,应该是一名少校军官。
那名军官抱拳应道“原来是黎兄,久仰久仰在下钱少宝”
黎德昌问道“恕我眼拙,似乎以前没在三亚见过钱兄,不知兄台在哪里高就”
钱少宝应道“我在陆一师当差,之前驻扎在海口港,前几个月才调回三亚的师部。”
黎德昌知道陆一师的驻地就是海南岛,而且这支部队同时也承担着近卫军的职责,负责保卫三亚地区的重要设施和帝国高官。为了保证这支部队的绝对忠诚,的确是有不少的陆一师军官是出自高官家庭,这样看来,也更能确定钱小宝的出身不凡。
说话间这艘船已经开始解缆升帆,启航离港。黎德昌不禁望向岸上,心情十分复杂。
从少年时来到这里,黎德昌就一直在盼望着归家的时候能早些到来。如今终于到了要回去的时候,他却实在高兴不起来,在这里生活了多年,他早就将三亚视作了第二故乡,根本没法了无牵挂地离开这里。
黎德昌心中默默感慨,也不知此次离开三亚之后,何年何月才会再回到这里。
正思绪万千之际,便听钱少宝在旁边说道“我先前听邵天虎说,黎兄是去普吉岛赴任那我们倒是可以一路同行了。”
黎德昌转头道“这么巧钱兄也是去普吉岛”
黎德昌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不知钱兄是否跟驻扎普吉岛的钱大将军有什么干系”
钱少宝微微一笑道“正是家父。”
“啊”虽然在问话时就已经料到了几分,但钱少宝的回答,还是让黎德昌颇为吃惊。
目前驻扎在普吉岛的钱大将军,有且仅有一位,那就是闻名天下的常胜将军钱天敦。
黎德昌这一代人,生在双色旗下,自小便听过无数有关海汉军征伐天下,开疆拓土的传奇故事。而在众多功勋卓着的海汉将领之中,又以常胜不败而着称的钱天敦最受青少年的崇拜,许多人都将他视作海汉第一名将。
钱天敦指挥作战的功绩不仅经常见诸报端,时至今日,在小学、中学所用的课本中,都有长篇文章记载了福建南日岛战役,辽东金州地峡战役等,由钱天敦指挥作战的着名战役。
甚至就连钱天敦手下的陈一鑫、高桥南、天草四郎等干将,后来也都成为了受人景仰的英雄人物。
黎德昌之所以愿意答应张千智的安排,部分原因也是在张千智指出就职地点是普吉岛之后,他想到了钱天敦正率部在当地驻扎。
对于黎德昌来说,如果能与这样的传奇人物共事,那必定会是一段难得的人生经历。
而他此时也明白了,为何钱少宝出行时居然会有一队武装骑兵随行,而邵天虎会以恭敬的态度在码头上迎接钱少宝的到来。
尽管钱少宝只是一名少校军官,但他的家世出身,的确当得起这样的待遇。
在得知对方身份后,黎德昌甚至生出了一些自惭形秽的念头,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钱少宝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笑着说道“黎兄,你我今后都要在普吉岛就职,正好先在路上熟悉熟悉。今后一起共事,一定会有很多需要互相帮忙的时候。”
黎德昌道“钱兄说得有理”
黎德昌见钱少宝没什么架子,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他虽然不是什么趋炎附势之徒,但能与钱少宝这样的高官子弟结交,这样的机会属实难得,他也不愿轻易放弃。
钱少宝道“我在海南岛待了很多年,但南边的星岛、马六甲一带却还没有去过,听说黎兄就是星岛人氏,可否与我说一说当地的风土人情、历史典故”
黎德昌道“钱兄客气了,其实我在少年时便被家人送到了三亚,之后这些年回星岛的次数也寥寥可数,实在说不上有多了解。要是有不实不尽之处,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