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工一个时辰后,秦简负责的这帮俘虏还算中规中矩,没有出现故意生事的刺头,只是干活的效率的确比不了他手下的力工。
但人手多了终究还是能干得快些,而且同等劳动量分摊给了更多人,相对也就没那么累了。
不过另一边的码头上,却有俘虏不服安排,争吵几句之后,就跟工头动上了手,帮手的拉架的都一拥而上,顿时乱作一团。
但还没等这场架打完,在码头上执勤的一队海汉军便迅速到场,毫不客气地实施了镇压。
而这些俘虏手无寸铁,自然也没法闹大,很快就平息下来。
生事的几人被拿下之后,海汉军将其五花大绑,就近吊在码头上示众。
没过多久杨进也闻讯赶来,脸色铁青地过问了事情经过后,便作势要下令当众枪毙这几个闹事者,吓得一帮俘虏赶紧下跪,替他们的同伴求饶。
就连先前被打的工头看到这架势,心肠也软了,帮着说了几句求情的话。
杨进见这帮俘虏已经被震慑住,这才宣布了自己的处理决定“你们这些人能被选来码头干活,已经是天大的福分,既然有人不珍惜,那就别怪我翻脸”
“念在没造成严重后果,我就饶你们一次。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要遵守的规矩,昨天就已经跟你们宣布过了,凡是胆敢闹事者,一律严惩不贷这几人既然主动撞上枪口,那好,我就判他们发配海外,服十年苦役”
流放海外,十年苦役,无论是哪一项,都足以让人绝望,何况还是两项惩罚叠加起来。这一去,有生之年都未必能再回到故土,这比死刑也好不了多少,甚至因为漫长的折磨而显得更为残酷。
这么闹了一场,杨进也算逮着机会来了个杀鸡儆猴,而且效果似乎还不错,直到中午放饭,安排了战俘的几个码头都没有再出现类似的状况。
趁着中午吃饭的工夫,秦简询问了手下这些俘虏的来历。
原来这批人是被派去东边的栖霞山驻守的卫所兵,本是要阻挡从镇江方向打过来的海汉军。
不过他们的千户大人在开战伊始就被海汉军的冷枪狙杀,于是这支部队树倒猢狲散,直接放弃了抵抗。海汉军派出骑兵阻截,没能及时逃掉的这些倒霉鬼就成了俘虏。
这些卫所兵中的不少人都并非职业军人,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对海汉而言其实没有太大的威胁。
海汉军应该是考虑到如今向后方转运战俘的输送能力严重不足,只能优先将一些危险程度比较高的明军俘虏运走。
至于这种战力低下,也没什么组织的卫所兵,便先就近安排劳动,用这种方式来稍稍减轻战俘营的运转压力,待战争结束后再视其表现另行安排。
如果在此期间表现不错,也有机会能免去流放外地的惩罚。
所以对这些俘虏来说,在燕子矶码头工作不仅仅是来当苦力,同时也是在为他们自己争取一条出路。
但即便有了这样的机会,也还是不免会有一些不知好歹的人,不愿忍气吞声熬过这段时间。只是在海汉军的监管之下,这些反抗根本就成不了气候,稍有苗头立刻就被武力镇压了。
聊着聊着,话题就开始涉及到当下的战局了。
这些人被俘之前都身处战局之中,对明军的状况自然要比外人清楚得多。如今已经身陷囹圄,倒也没什么好保密的了,当即便向秦简等人吐露了不少军情。
在他们被俘之前,明军内部对于抵抗前景就已十分悲观。从其他州府败退下来的溃兵,以及逐渐变得不稳定的物资供应,都在不断动摇明军的信心。
有人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来,已经有很多明军在其他州府被俘了”
说话那俘虏应道“听镇江退下来的人说,那边被堵在城里没逃出来的部队,就得有六七千人到了南京这边,像我们这样整营被俘的,据说也为数不少”
众人听得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按他这说法,明军在今年这一战里怕不是已经折损了几万人。
即便当下立即停战,如此之大的损失,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弥补的。
有人询问秦简的看法,秦简便应道“这大明啊,我看是没什么翻盘的机会了不过话说回来,不管谁当家,这日子都还得过下去,我们只管把手上的差事干好就行。”
“明军的兄弟,切莫再有别的念头,只要听从安排,好好干活,我定会在杨大人面前为各位多说些好话,让大伙早日脱离苦海。”
秦简怕战俘惹麻烦,但又惦记着杨进给自己提过的机会,只能想办法安抚他们的情绪,让他们打消对抗海汉的念头。
天黑之前,便有军官来清点俘虏人数,然后将他们押回设在外郭城内的战俘营。
交接完毕,秦简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差事对他来说还真是不省心,也没法像平时一样摸鱼了,硬生生在码头上杵了一天。
次日,秦简去找杨进结算前一天工钱的时候,遇上另外几个工头,才知道昨天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