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至,刚刚易主的天津卫城内外,数以千计的青壮男子正在海汉军的指挥之下,在城内外修筑大量的窝棚。前两天两军厮杀的战场,如今却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工地。
这些正在全力施工的青壮并非随军民夫,而是海汉军在最近几天作战中俘获的大批明军战俘。
稀里糊涂被下令开城投降的天津卫降兵,就多达六千余人。而后来被孙全明从东安、武清两地诱来的两路援军,又给海汉军添了几千俘虏。
此时集中收押在天津卫城附近的战俘,总人数已经过万了。而这些战俘在收押期间的吃喝拉撒睡,那也都得由海汉军负责。
由于北方大区的攻势是环渤海湾三条线同时开打,且都依赖于海上运力后勤保障,因而目前能分配到天津方向的海上运力有限,每天顶多能从海路运走一两千战俘。
如此之多的青壮,一时半会也运不走,只能设法先将其就地进行安置。但天津卫城的兵营都已经用来安置海汉军了,这成千上万的俘虏总不能像放羊一样丢在外边放任不管。
考虑到后续的战事必然还会产生大量战俘,陈一鑫不得不为此调整了原本的计划,进攻的事先缓一缓,当务之急是在天津修建能够收容更多俘虏的大型战俘营。
海汉军擅长的可不只是打仗,像构筑阵地、修建营地这类土木工程,同样也是海汉军的拿手本事之一。
把这些战俘组织起来搭建地窝棚,一方面能暂时解决战俘营的住宿问题,一方面也能借此耗干战俘的气力,免得这些青壮还有精力滋事。
而关于这些战俘的去处安排,陈一鑫已经有了大致的方案。山东辽东两地有多处正处于开采中的大型矿场,对于矿工劳力的需求量极大,将这些战俘安置到矿场充当廉价矿工再合适不过。
只是具体的安置过程中,肯定还得有一些细化的措施。比如需将战俘的建制彻底打散,然后再分别送去各地。
俘虏中的高级武官,也得另行安置,不能让其再有接触下属的机会,以免这些战俘私下抱团。将这些武官送去遥远的南海,彻底斩断其原有的人际关系,应该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南北互相遣送特殊战俘,这在海汉军中,也算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处理方式。
陈一鑫所辖的北方大区,这些年同样也安置了不少来自南海各地的战俘人员,其中甚至不乏有一些欧洲人。
目前军情局正在抓紧时间提审这些明军武官,从他们口中也挖出了不少有价值的军事情报。
特别是关于大明当下在华北地区的军事部署状况,这正是战前情报所欠缺的部分。在天津一口气抓了这么多武官,正好能从他们的口供中得到交叉印证。
在月初杭州事发,海汉宣布要讨伐大明之后,明廷这边也很快做出了反应。
明廷自知武力远不如海汉,如果全面开战,只会让明军陷入各自为战,被海汉军分头歼灭的境地。而北京、南京两地,是海汉必攻之地,也是大明统治的象征,只要集中兵力守住这两座城池,那后续不管是反攻也好,议和也罢,总之都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基于这样的战略,明廷便下令华北地区的明军部队向顺天府集结,意图要在京师外围打造出铜墙铁壁。
为了实现这一目的,明廷甚至被迫放弃了驰援北边的山海关,将驻守当地的边军当作了消耗海汉兵力的工具。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目前华北地区三条战线并不均衡的兵力部署状况。
北方大区发动的三条战线中,北线的陆六师打得最为艰苦,在山海关与大明边军连场恶战,推进速度缓慢。
中线由陈一鑫亲自指挥的部队轻松夺取天津,但随后却被大量的战俘拖慢了攻势,算是预料之外的突发状况。
相较之下,南线的陆五师应该是最为顺利,从登莱一路推到了黄河边的利津县,才正式跟明军交了一次手。
原本以为明军会在黄河沿岸部署防线,但海汉军到达黄河后,才发现当地的明军集结是集结了,却没有统一行动的能力,根本未能在海汉军抵达之前组织起像样的防线。
于是陆五师师长孙丙几乎没有费太大力气,便击溃了利津附近的明军,然后顺利渡过了黄河。
随后一路向北,经沾化、海丰、庆云,进入到河间府。这一路明军只在沿途围观跟随,却一直不敢出手阻拦海汉军的行进。
除了双方派出的侦骑偶有互相绞杀之外,几乎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斗,自然也不会因为战俘过多拖累行军速度。
不过进入河间府之后,孙丙就下令放缓了行军速度,因为前方有一座海汉军不得不攻的大城沧州。
沧州建城始于西汉年间,不过在明初燕王朱棣夺权的战争中,沧州城毁于战火,如今的沧州城是在那之后另行选址重建的城池。因其形如古时的幞头官帽,因此沧州又被称作幞头城。
沧州城东有镇海门,北侧是拱极门,西为望瀛门,而南边则有一大一小两座城门,分别是阜民门和迎薰门。
沧州城东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