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事”葛掌柜每日就守在清风楼,倒是没有听说本地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
段三道“小的听说,七大姓花重金从宁波那边请了海汉人过来,要跟卢爷他们决一死战”
葛掌柜听得眼睛都瞪出眼眶了“海汉人决一死战怎么这又有海汉人来扬州了他们不是跟本地盐商有过节吗”
段三解释道“跟海汉人有过节的那是卢爷他们总之海汉人一来,很多人就没有再露面了,掌柜你看七大姓的人,这几天是不是都消失了”
葛掌柜摸了摸自己肉乎乎的下巴,缓缓点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最近几天的确是没有看到七大姓的人来我们酒楼吃饭了那也不对啊,又没人敢在清风楼闹事,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吧”
段三故作神秘道“掌柜,你这又有所不知了,七大姓跟城东这些山陕盐商开战是迟早的事了,七大姓的人也怕进了城就出不去啊”
葛掌柜一想也是有理,七大姓的地盘是在运河南边的城郊地区,而扬州城内则是山陕盐商说了算,既然双方要开打,那七大姓的人主动规避山陕盐商的势力范围倒也是明智之举。
葛掌柜并不在意本地盐商之间的争斗,这些盐商就算斗得再厉害,肯定也不敢在清风楼闹事,毕竟他们还要在扬州府混饭吃,无论如何不敢得罪知府大人。再说盐商之间的争斗又不是最近才开始出现,而是斗了好几辈人了,过了这一波,还不是一切照旧。
只是这些家伙斗得太厉害,以至于影响到了清风楼的生意,这就让葛掌柜很是不爽了。他知道卢康泰是山陕盐商中的大人物,决定待会儿找机会去跟卢康泰聊一聊,打听一下这一通得闹腾多久才能消停下来。
不过对于段三的这些信息,葛掌柜也没有完全采信,而且还特地叮嘱了段三几句“你这些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可不要到处乱传了,要是被衙门里的大人们听到,你小子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段三连忙应道“小的记得了”
实际上段三所知的这些消息,最近几天已经慢慢在扬州城内外传开了。一开始很少有人相信这些传闻的真实性,但七大姓几乎是一夜之间便从扬州城消失了,这就变相坐实了这些传闻的真实性。
当然了,盐商斗得再凶,那也不敢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所以扬州城里的社会秩序并未因此而受到明显的影响,倒是清风楼这样的高档消费场所有比较大的波动,最有消费能力的群体直接便消失了一半,往常葛掌柜最喜闻乐见的盐商比拼财力,花式炫富的场景,这几天都完全看不到了。
这种时候,像卢康泰这样有消费力的客人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所以卢康泰的马车抵达清风楼的时候,葛掌柜很是热情地到大门外迎接他的到来,并且亲自将卢康泰引到雅间。
“不知卢爷今天请的是哪路贵客酒楼昨天刚到了几十坛北方送来的高粱酒,若是喜欢喝白酒的朋友,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葛掌柜找了个由头,便顺理成章地试探卢康泰。
卢康泰何等精明,一听便知对方的弦外之音,当下笑着应道“在下今天请的是高参将,他喜欢喝什么酒,想必葛掌柜比我清楚吧”
葛掌柜连忙应道“高参将是绍兴人,喜欢喝绍兴黄酒,正好店里还有两坛上等黄酒,待会儿我便着人送过来。卢爷可需要找人来唱几支小曲助兴”
卢康泰口中所说的“高参将”,是扬州城防军的头领高永寿,同样也是清风楼的常客,所以葛掌柜才会如此熟悉。
卢康泰摆摆手道“我与高参将有公事要谈,不能有生人在旁,唱曲就不必了。”
葛掌柜应了声,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卢康泰见状闻道“葛掌柜还有话要说”
葛掌柜道“在下听说近日有海汉人到了扬州,意欲对卢爷不利,卢爷出入可得小心一些才是。”
葛掌柜假意关心,实则是想从卢康泰这里套一点口风,至于海汉人来扬州是要跟卢康泰做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其实并不会真的在意。就算海汉人是来扬州开酒楼,葛掌柜也不会担心自家的生意会被抢走。
卢康泰道“葛掌柜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连海汉人来扬州这种事都知道不过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海汉人要是真打算对卢某不利,那也得做好走不出扬州的准备”
葛掌柜听卢康泰的语气,似乎并未否认传闻,当下便又追问道“那不知卢爷是否会出手,把他们逐出扬州”
卢康泰笑了笑道“葛掌柜好奇心未免太重了一些,这些事情大概不是阁下应该打听的了。”
葛掌柜尴尬地笑道“在下纯属好奇,既然卢爷不便透露,那就当在下没有问过好了。在下先去厨房催催菜,待会儿高参将到了,卢爷吩咐一声便可开席。”
葛掌柜在卢康泰这里没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倒也不以为意,他本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卢康泰不肯透露,回头他再找别的路子打听便是。这清风楼每天都有不少本地的头面人物进出,真要安心打听某件事,其实消息来源着实不少。
没过多久,高永寿骑着马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