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只能装那么点人手,如果本地盐商想想办法,还是会有很多手段让对方来得去不得。而卢康泰想将对方留在扬州,自然也是为了以绝后患,不然对方下次再出现在扬州城外,有可能就不只是两艘货船几十号人马了。
何桓能坐稳山陕盐商的头把交椅,终究眼光见识要胜过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沉声说道“当下的局面,已经不只是盐商同行之间的竞争冲突,而且今晚这一战,伤了我方如此之多的儿郎,岂能轻易放他们离开扬州康泰,你且说说,我们如今该作何应对”
卢康泰见何桓表了态支持自己,这才坦言道“各家尽快集结人手和船只,赶往城南运河边那处码头。我不是要各位再牺牲人手去与对方死拼,只要堵住运河水道,让他们的船无法离开扬州即可。另外请何爷尽快与城内官府取得联系,无论代价如何,一定要请官军出兵,围剿这伙在运河边屠杀无辜民众的凶徒”
卢康泰其实在赶来何家庄园的途中便已经想好了要如何采取补救措施,他知道要依靠其他盐商手头的武装力量来改变局面不太现实,对方既然能轻松击溃自己的队,要对付其他实力更低的民间武装自然不在话下,去的人再多几倍也只是图增伤亡而已。
所以他的想法是设法堵住对方去路,然后由官府出面解决此事。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真实身份是哪一国的军队,但这扬州终究是大明地界,也有充分的罪名可以让官府对其采取强制措施。如果对方采取武力手段抵抗扬州官府的追查抓捕,那么这事就上升到了更高的层面,届时他们作为始作俑者在其中承担的责任反而会因此而减小许多。
换言之,只要能让这件事在扬州府范围内解决,那盐商们还有可能利用自己手头的力量捂住盖子,尽可能减少后续的麻烦。但如果让对方离开扬州回到宁波,将各种证物和活口俘虏带回去,那后续必出大事。
至于何桓能不能请动官府出面,卢康泰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虽说近些年徽籍盐商经营的官方关系逐渐压过了山陕盐商一头,但好歹他们山陕盐商在扬州立足已经有数代人,仍有很多可用的官场人脉。而且很多官员虽然会在立场上偏向于徽籍盐商,但也并不是就此与他们山陕盐商划清了界限不相往来,只要银子到位,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慢慢商量的。
事急从权,何桓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应再与卢康泰争论分工问题,便果断点头道“那便依康泰所说,各位尽快动身。集结人手,堵截对方货船之时,便由康泰继续指挥。我稍后就设法与城内取得联系,但要让官府出兵,估计得等到天亮之后了。”
出兵这事倒的确不是何桓推脱,他虽然与城内驻军的武官有些交情,但出动官军这种事也不是哪一位武官可以独自作出决定的,更别说为了民间纠纷在半夜打开城门出兵了。能在天明开启城门的时候从城内出兵,很可能就已经是当前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卢康泰正待离开的时候,何桓却单独叫住了他“康泰,这事后果会有多严重,你给我一句实话。”
卢康泰慢慢转过肥胖的身躯,一边抬手擦汗一边对何桓道“何爷,刚才人多我没敢明说,其实我怀疑这帮宁波盐商是海汉人假扮的。如果此次真是海汉人出手介入,那不单单我们要倒霉,就连帮我们组织训练队的人,也会一起跟着遭殃。”
卢康泰这个时候还没完全看明白局势,其实对手的真正目标是向他们军事帮助的合作伙伴,而他们这帮扬州盐商才是受到牵连跟着遭殃的人。但这种内幕别说他了,整个扬州城都没人知道其中的奥妙。
而卢康泰的话在何桓听来,这事的严重程度就非常形象了,协助他们组建队的人固然具有相当强的实力,但依然还是会对海汉十分忌惮,看样子也不用指望能在这件事情上起到什么作用了。
“关于这个猜测,先不要告诉其他人你我都尽力而为吧,争取先度过这个难关再说”何桓虽然心中大惊,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给卢康泰打气。
卢康泰拱了拱手道“自当尽力。”
运河以北的山陕盐商们手忙脚乱之时,在运河以南的徽籍盐商却在看热闹。发生在运河边的这场战斗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事实上从傍晚开始清场,徽籍盐商阵营便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并在入夜后派了数艘小船到附近监视。
战斗结束之后,这边也同样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这次包括杨成业在内的七大姓家主都在接到通知后很快赶到了戴家庄会合。只不过与河对岸的同行的焦虑情绪有所不同,徽籍盐商听说了战况之后大多喜出望外。毕竟他们对山陕盐商手中这支武装力量忌惮久矣,巴不得有人出手替自己除去这个隐患。至于出手的人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力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他们倒是持比较乐观的态度。
“跟宁波盐商做对的是山陕盐商,跟我们无关,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人家想报之前的一箭之仇,那也不会找麻烦找到我们头上来。”马正平对此很是放心,认为己方阵营并不会直接受到此事影响。
季清也应道“鹬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