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旅顺口的战斗中并没有在打扫战场期间救治敌方重伤员的打算,甚至规定了只要是失去行动能力的地方伤员都会直接补刀处理,但规矩也不是绝对的,如果发现了敌方的重要人物,那自然还是有救治的价值存在。只不过这个拿捏这个分寸的权限,是由高桥南来亲自掌握。
很快士兵便用担架将一名受伤的后金将官抬到了高桥南身前,这人右胸上中了一枪,虽然身着板甲,但也还是被子弹打出了一个洞,鲜血流得到处都是。高桥南见他口鼻也有出血症状,心知此人肺部伤得厉害,就算是摩根首长亲至,也未必能救得回他这条命了。
“这人身份落实了吗”高桥南向押解此人的军官问道。
“报告营长,根据俘虏指认,此人便是指挥本地后金军的甲喇额真穆特布。”
高桥南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看了看躺在担架上咯血不止的这名后金将官,心想连指挥官都出来冲阵了,看样子的确是已经把家底都掏干净了。不过此人伤得如此之重,施以救治也是浪费资源,更不消说拷问消息了,当下抱着侥幸心理对他问了一句“你可懂得说汉话”
后金军中已有颇多大明降兵降将,穆特布倒也听得懂高桥南的话,挣扎着应道“穆特布,不降”
高桥南见他伤成这样依然不肯就范,显然是抱定了必死之心,不禁赞道“倒也是条汉子,那就给你一个痛快吧”
高桥南当下便拔出腰间的手枪,让旁边士兵退开几步,对着穆特布的脑袋开了一枪,了结了他的性命。
“埋的时候给他单独挖个坑。”高桥南摆摆手,示意将其尸身抬走,算是处理完了此事。他虽然敬重对方作为一名军人的勇气决心,但也不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处理这件事上。击毙了后金军的指挥官,但围绕中左所城展开的战斗可还没有结束。
高桥南看了看天色,从早上开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距离天黑大概还有三小时左右。今天特战营接连与后金骑兵交战了三场,尽管占得明显优势,但作战强度已经相当高了,并且也出现了一定数量的伤亡状况。如果接下来还要继续强攻中左所城,对于士兵们的体能状况将会是极大的考验。
当然对于海汉而言也有利好消息,刚才冲杀过来的这批后金骑兵被消灭之后,高桥南可以判断城中已经没有多少武装力量了,很可能是以步兵为主的后勤辅助人员为主。海汉如果发动进攻,那么城中的对手也未必还能有心思抵抗。
高桥南的这个判断在特战营的休整结束之前就得到了验证,有骑兵发现北边的城门再次打开,一批后金人员出城之后便径直往北边撤去,人数约莫有六七百人之多。
高桥南的第一反应便是城中守军已经弃城了,穆特布所率领的这批骑兵在城外的覆灭,大概也浇熄了城中守军的最后一丝希望。他们如果不抓紧这个时机离开,等海汉军攻破南门,或许就会来不及撤走了。
高桥南下令让骑兵继续跟踪对方撤往北方的人马,然后命人由北门入城查看情况。入城的骑兵很快就发现城中已空,便从城内赶到南门,将摇摇欲坠的城门打开,让大部队入城。
虽然最后还是放跑了一批敌人,但高桥南倒也不怎么沮丧,在攻城过程中便已经将后金驻军的主力尽数消灭,连其指挥官也干掉了,这已经很好地完成了战前的既定任务。如今迫使城内守军弃城而逃,己方也因此减少了无谓的伤亡,其实是好事一件。
高桥南一边差人去海边回报,一边率军进城,安排人手去清点城中的物资状况。
这中左所城周长不过两里多不到三里,城中原本的房屋在之前后金与大明的战争中损毁了多数,所以城内到处都是搭建着破破烂烂的帐篷,看起来像是难民营多过武装据点。城中的后金驻军慌忙撤离时并未来得及带走这些家什,不过金银细软倒是基本没有拉下,没有留下什么战利品给海汉。
城中为数不多能遮雨蔽日的建筑都被改造成了马棚,以容纳安置后金驻军的数百匹战马,以及用来堆放存储用于过冬的草料。城内甚至连金属器物都没剩下多少,也只有城墙上用来装样子的两门土炮,可能是因为太重不便搬运,后金军在撤离时并未带走。
“看来这些草料就是我们最主要的战利品了。”高桥南在简单巡视了城内的状况之后,得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结论。过往海汉军每当征服一地,必然会有不小的收获,比如在澎湖,在宫古岛,在西班牙人的台北城堡,在舟山群岛,海汉军的收获都颇为丰厚。像这样打下一处武装堡垒,里面居然只有堆成山的草料,这样的状况连见多识广的高桥南也是第一次见到。
大部队进城之后,便迅速分头对城内的设施展开清理。后金军住过那些臭气熏天的帐篷自然是不能要了,高桥南让人将其收拢一起,用板车运出城去直接焚烧掉,以免跳蚤和寄生虫在城内继续传播。
城内的两口水井,后金军在撤离之前都投入石头将其封堵了,不过好在太过匆忙,这种程度的封堵倒也不难解决,只是需要多花些时间将井里的石头都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