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住了位置一发一发地慢慢打,自己这帮人就算有盾牌也撑不了太久。为今之计便只有冒死往二楼冲,将活命的希望寄托在生擒敌酋陈一鑫这个结果上。
而郑艾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潜意识里还是受到了刚才看见那个女子背影的影响。尽管铁平江的话可信度极低,但郑艾总觉得海汉人如果将所有事情都料中了,那就没理由放一名女子在这个时候进入陈一鑫办公的屋子。如果这名女子是马玉玲,那就更不该在有预警的前提下出现在此时此地。所以他认为海汉人或许是有所防备,但应该料想不到自己的真正目标是陈一鑫,或许只是以为这队人是来找铁平江的麻烦。而陈一鑫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下属捅出了多大的漏子,没有提前进行回避。
郑艾认为自己的推断非常合理,所以他要搏一把,用这二十多人的性命去搏一个可能性。如果胜了,活着的人都能全身而退,要是败了,那大家便一同死在此处罢了。
持盾的同伴在前,郑艾在后,两人快步跑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身后还有至少十余人以同样的方式跟着冲过来。在他们后面则是以大车为掩体的数名弓箭手,仍在瞅空子向楼前的海汉兵进行射击。
郑艾耳中不断传来惨呼声和弹丸打在盾牌表面的撞击声,但他的眼光只是死死盯着前面的道路,没探头去看究竟有多少海汉兵参与作战。他并不是担心自己脑袋伸出去会被流弹所击中,而是怕自己如果看到敌军数目要比想象中多得多,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从郑艾一行人发难的位置,到通往二楼的楼梯,距离不过五六丈,只要速度够快,借着盾牌的掩护冲过这一小段开阔地带倒也不算太难。不过郑艾从枪声的密集程度就听得出参与交战的绝不止自己刚才所看到的那几名海汉兵,而是至少要多上好几倍。
就在他踏上楼梯的那一刹那,为他举盾掩护的同伴脚上中了一枪,身子一歪便已经露了破绽,郑艾回头一看,还没来得及伸手将他拉进楼道,便见此人后背又连中三枪,直接便扑倒在地,眼见是不得活了。
郑艾根本顾不得为他感到悲哀,而是立刻俯下身去,将他手里的盾牌和单刀接了过来,然后快步冲向二楼。他现在不知道二楼是否还有别的埋伏,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现在也没有退路可选,只能继续往前冲锋。
好在最后这段距离并不只剩他一人前行,紧跟着便又有数人持盾牌冲入楼道中。当然了,数目比郑艾预计的要少得多就是了。郑艾没有回头去看外面的交战场景,因为他知道没有冲进来的人,大概已经倒地不起了。
“郑爷,并肩子上”
在郑艾准备再次带头冲锋的时候,后面却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架到了后面。说是并肩子,但另外三人却已经举盾走在了前面。郑艾是此次行动的指挥,他若死了,这帮人就很难将任务继续进行下去了。
三张厚重的盾牌平行架在走廊上,已经将整个走廊的宽度封死,盾牌后的人只需躬身埋头,身子的绝大部分都能藏到盾牌后面。但走廊上却一个人影都没有,走廊旁边的屋子里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响动。
楼下的枪声逐渐稀疏,似乎战斗快要结束了,已经有子弹从楼下斜射上来,打在墙面上啪啪作响。不过这走廊朝外的一面是矮墙护栏,只要不把身子露出护栏上沿,下面的火枪攒射也射不穿这道砖墙。但郑艾知道下面的海汉兵改变射击目标,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解决了楼下的弓箭手,很快便要冲上来了。
交战的过程比郑艾做过的推演要快上若干倍,他以为自己队伍中的弓箭手至少能拖住值守此地的几名海汉兵一阵,甚至有可能在其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在发动伊始便将其全部射杀。但实际的情况似乎恰好相反,没有防备的并非海汉人,而是他们这帮试图要对此地施以偷袭的武装人员。
郑艾的心已经凉了一大半,看这阵势,海汉人只怕就是设好了圈套等着他们往里钻了。他从盾牌缝隙中看着走廊尽头那道四尺宽、七尺高的深棕色木门,身子没来由地微微颤抖起来。尽管他仍然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但也明白那间屋子里或许根本就没有人。哪怕片刻之前他明明亲眼看到一名女子走进去,但交战这会儿工夫,也足够让其从暗道之类的地方离开了。
剩下的十来个人持刀拿盾,将郑艾护在中间,躬着身子借助护栏快步冲向走廊尽头那扇门。不管门后藏有什么,他们都决定要将其打开来看一看。哪怕没有命离开这里,他们也一定要在死之前确认这件事。
在距离那扇门还有大约三丈远地方,门居然自行打开了,在他们有所反应之前,从门里伸出了一支枪口,然后以稳定的频率吐出火舌。
原本可以挡下火枪弹丸的这几面厚重的盾牌,却不知为何突然柔弱得如同豆腐一般,从那枪口射出的每一发子弹,都轻而易举地打穿了盾牌,然后狠狠地穿进了持盾者的身体中,让他们本来向前移动的身体为之一滞,然后便无力地萎顿倒地。那支枪朝着三面盾牌各开了一枪,然后便将盾牌后的三人一一射杀倒地。
郑艾大惊,这盾牌是他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