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说不应该同时起火才对。而且船上留有船员二十余人,现场却是连一个活人都没有找着,难不成全都是在睡梦中就被烧死了
韩正山先查看了据说遇难人员较多的三艘帆船,这三艘船的水上部分几乎都已经烧得七七八八,周围有数艘小艇用撑杆暂时固定住了漂浮在水面上的船体,否则可能已经被江水给冲走了。几名仵作正在指挥码头力工,将残余船体中的遗骸抬到岸边,暂时用席子盖起来。韩正山过来查看的时候,已经捞上来了五六具烧得乌黑的尸骸。
“情况怎么样”韩正山叫过一名仵作问道。
那仵作压低声音道“大人,此事怕是别有内情船上这些人,并不是被火烧死的。”
“此话怎讲”韩正山追问道。
那仵作蹲下身来,揭开了盖在尸骸上的草席“大人请看,目前发现这几具尸体上,或脖颈或心脏,都有明显由利器造成的致命伤,虽然被大火焚烧,但仍能清晰辨识。以其严重程度而言,这些人只怕是先被杀死之后,才被大火焚烧至此。”
韩正山也蹲下身仔细查看了几具尸骸的状况,果然是如那仵作所说,其中两具尸体的脖子明显是被利刃砍断了一半,而另外几具尸体胸口被利器贯穿的伤势特征也非常明确,这种伤口绝无可能是由火灾所造成。
韩正山皱眉问道“那船上有没有发现大量银子”
仵作摇头道“这个倒是暂无发现。不过如果真有大量银子在船上,以昨晚这种火势,也不太可能全都熔掉。”
白银熔点虽然只在千度左右,但真要让其达到熔化状态却得更高的环境温度才行。韩正山知道官府熔炼浇铸官银,也得用上铁坩埚和硼砂一类的助熔剂才行。昨晚这场无名火虽然来得迅猛,但也不太可能将林德所声称的八万多两白银烧得无影无踪。在船上找不到银子,要嘛是林德在撒谎,要嘛就是这八万两白银大概在火起之前就不翼而飞了。
但码头上有这么多昨天才与林德完成交易的本地商家,这八万两银子几乎都是他们交给林德的货款,银货两讫,可是有不少人在场目睹了交易过程,就如昨晚这场大火一样做不了假的。结合这些船员的可疑死因,倒是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了。
但目前证据不足,韩正山现在也不敢妄下论断,查验完这几艘货船的残骸之后,他便回到码头上,去查看起火的丙号仓。
捕快们在丙号仓内也同样发现了三具死因可疑的尸骸,只是过火之后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不易辨认了。韩正山将码头的管事和工头叫来一问,说这丙号仓里过夜的也就一名看库的老头和两名海汉雇请的看守,倒是正好合上了尸骸数目。
不过在完成现场勘察之后,韩正山又发现了新的疑点,这火头最初是从仓库内燃起,而且起火点起码有五六处之多,很难用一般的灯烛失火来解释这场大火的原因了。虽然韩正山并不想承认,但就火场的情况来看,这九成九是故意杀人之后纵火焚烧掩盖行迹的做法,看起来手段也与船上的状况十分类似。
随着调查的进行,案情已经开始在韩正山的脑子里慢慢清晰起来。海汉每月来到杭州的贸易船队或许早就被人盯上,昨晚这伙人在半夜下手,将船上和仓库里的人悉数杀害,夺走财物,然后纵火焚烧现场。就算贼人在进出现场时留下了足迹车辙之类的痕迹,昨天半夜来到火场围观的人群和明军也早就把这些痕迹破坏殆尽了。
韩正山认为要在午夜时分做下这么大的案子,杀人、越货、纵火一气呵成,只怕不是个人能完成的。而且码头上另几处仓库的值守人员,晚上也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呼救之声,待发现着火的时候出来查看,动手的贼人早就连人影都没了。
既然贼人极有可能是冲着钱财来的,那么昨天海汉船队到来之后,知道船上所运载货物内容和银货交割状况的,大概也就只有码头上的管事和参加交易的这些商人了。韩正山认为极有可能其中某人便与贼人内外勾结,了这些关键的信息,才会发生了晚上的这一桩惨剧。
但杭州府一向治安不差,韩正山也根本没有听说过附近州府有什么成群结队行动的江洋大盗出没。何况海汉人据说武力十分强悍,初到浙江便把杭州湾之外的各路好汉收拾得服服帖帖,这替海汉人跑腿的林德过去不就是宁波府六横岛上的匪帮头目之一吗竟然有人敢在海汉这尊太岁头上动土,韩正山也真是有些看不懂了。
韩正山回到码头上,便又被群情激昂的商人们给拦住了。而作为最大苦主的林德显然成了这群人的喉舌,大声问道“韩捕头,你现场也看过了,可有什么结论我船上这些人到底是如何死的船上财物何在”
韩正山张了张嘴,却没有立刻应声,他知道此事既然牵连上海汉,便不再是简单的纵火案件了。过去海汉货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杭州城外的码头进行交易,也就是去年六月那几位上窜下跳反对海汉的大人无端失踪之后,海汉货才逐渐由暗转明开始公开贸易。而这几个月来从中得益和对此眼红的人着实不少,官场上也仍有不少反对海汉借贸易名义进入浙江的声音存在。这个时候海汉在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