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相见之后,双方能看对眼也难说要不还是先回家,毕竟你一人孤身在外,去向不明,家人肯定会为你担心的。”
马玉玲当然不会被他两句话就给劝回去,但她也不敢明说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就是海汉军人,否则万一这小军官认得那人,岂不是变成了羊入虎口她也能看出这小军官其实是有意要帮自己一把,但如果自己在言语上出现漏洞,那就很有可能让局面变得难以收拾了。
马玉玲想好说辞,便开口应道“军爷有所不知,家中替小女子安排要嫁那人,乃是杀人不眨眼的武夫,脾气暴躁不说,且年纪已经不轻,小女子便是嫁过去,也难有好日子过若非如此,小女子又怎会在这寒冬腊月的时候冒险独身出走”
马玉玲将自己的遭遇稍稍添油加醋一下,便已说得绘声绘色,让陈一鑫很难再去怀疑她这十句话里有几句真几句假,而且越发不会将此事联想到自己身上了。
陈一鑫终究年轻气盛,听到这里,心中的正义感已经压过了顾忌,当下便应道“既然你不想嫁,那就不要嫁了,没有谁能逼得了你你先在这里住下来,有什么事,我会替你作主”
马玉玲心头一喜,但还是不放心地追问道“那如果家里给小女子安排那人以武力相胁,要强行带走小女子,岂不是牵连了军爷”
陈一鑫此时已经是把马玉玲的事当作了自己的事,闻言便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我先前不是说了吗有我保护你,没人能强行带你走。谁要不服,大可来这里试试”
马玉玲倒是没想到这初次见面的海汉小军官竟然肯如此帮忙,只是她也能想到日后等这事真相败露后,这小军官多半是会因为插手自己这事而倒霉,当下又是感动,又是羞愧,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涌出了眼眶。
“唉,你怎么又哭了”陈一鑫见马玉玲又一次落泪,当下仍是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又说了什么不太合适的话,触动了小姑娘的脆弱神经。
“小女子只是心存感激,不知该如何回报军爷才好”马玉玲这话倒是毫无虚言,她平时极少有机会与生人接触,而家人也多是教育她人心险恶,不可随意去管他人闲事。
就算是她的父辈谈及海汉,也都只提及海汉军战力超凡,以武促商,手段了得,却极少谈论海汉人日常行事的举止。前次有海汉人到马家庄做客,她虽没见到对方本人,但家中为此准备多日,父辈们还特地出庄迎接,卑躬屈膝之态她都是看在眼中。原本马玉玲以为这海汉人必定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物,断然不会管自己遇到这些破事,但没想到这小军官倒是个性情中人,初次见面还没怎么说过话,就愿意替自己揽下这么大的事情。
“要是家里安排的人有他这样的英雄气概就好了”马玉玲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但她旋即便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掐灭在萌芽状态了。
“这是小事情,我让人先安排你住下来,其他的慢慢再想办法解决好了。总之你别再哭哭啼啼的就行,这里是军营,你一个小姑娘,整天在这里哭鼻子,未免会让人误会。”陈一鑫站起身来告辞“你哭了这么久,多喝点热水,补充下水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先走一步。”
“军爷留步”马玉玲见他转身要走,连忙起身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陈一鑫停下脚步应道。
“还没请教军爷尊姓大名”马玉玲问道。
陈一鑫道“我姓陈,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你先跟刚才带你过来的女兵说,要是她解决不了,你让她来找我。”
马玉玲微微屈膝行了个福礼道“民女见过陈军爷”
“不要军爷军爷地叫,把人都叫老了,你以后叫我陈大哥就行了。”陈一鑫摆摆手道“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陈一鑫到了门口,将医护女兵叫到跟前叮嘱了几句,让她带马玉玲先安顿下来。矿区目前驻军加上民工也有七八百口人,多这一张嘴吃饭也就是添双碗筷的小事而已。
刚离开军官食堂,陈一鑫便碰上了田叶友。
“听说你从外面弄了个小姑娘回来啊”田叶友捉狭道“可以啊小陈,人家大地主主动给你提亲你要百般推辞,原来你喜欢玩这个恶霸强抢民女的调调”
陈一鑫哭笑不得道“什么强抢民女这小姑娘是被家里逼婚,自己离家出走恰好走到我们这儿了,想借地方躲避风雪而已。你说这天上下大雪,难道要把人家赶出去不成”
“逼婚这倒是有点意思。”田叶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是跟你同病相怜啊,难怪你要出面帮忙了。”
陈一鑫苦笑道“人家比我苦多了好吗我好歹还有选择的权力,这小姑娘难道能对包办婚姻说不吗还好是被我们收留了,要是被她家人在半途抓回去,说不定要吃些苦头了。”
田叶友道“你收留人倒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人家家人听到风声,找到这里来要人,你给是不给你要不给人,那这跟强抢民女的性质也差不多了啊”
陈一鑫道“我这是助人,不是抢人”
“这只是你单方面的想法而已”田叶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