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点是在灯座上方加了一个防风玻璃罩子,可用机括调节燃烧的灯芯长短,而且外面还可以加一层半封闭铁皮罩用以聚光。廖训如此熟悉,是因为他自家的宅子里就有两盏这样的油灯。现在其中两盏油灯就摆在廖训对面,灯光正好对着他的的脸,让他连睁眼都有些困难。
廖训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几乎全是粗布衣料,有几人的裤腿和衣服下摆甚至还沾有土痕污迹,看样子都是扮作了干粗活的下等人。不过这些蒙面人都没有携带刀剑之类的兵器,只有几人手里提着根两尺多长的短木棍,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动手厮杀的模样。
从眼前所见的状况,廖训至少判断出了两件事情,第一,这些人统一遮住面目,大概是为了防止被自己记住面孔,从这点来看,自己的确还有生还的希望,因为要是对方安了心干掉自己,就不需要忌惮身份暴露的后果了。当然了,已经暴露的万发肯定不在此列,如果廖训能够活着离开,那万发肯定不会再踏入杭州府了。
第二,这些人没有随身携带刀剑,看样子也是对这里的环境十分放心,笃定不会有廖训的救兵从天而降,才会如此轻松地出现。
有人将一把太师椅搬到廖训身前的门口处放下来,接着便有另一名蒙面人走进屋子,大大咧咧地坐到了这张椅子上。廖训看他的穿着打扮,倒是富商派头,看样子应该是这群人的主脑了。
“廖大人,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在幸会”那人坐下来之后,才朝廖训拱拱手打了招呼。
廖训哼了一声道“请恕本官此刻行动不便,无法还礼”
对方却没搭理他的抱怨,根本没有要下令松绑的意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在下龚十七,正好也是与廖大人做同一行,听说廖大人一直在找我们,所以才安排了这个场合,与廖大人见面会谈。不敬之处,还望廖大人多多体谅。”
廖训冷笑道“跟本官做同一行你这贼人好大的胆子,这种海口你也敢夸”
廖训撂下狠话,但心里却是暗自吃了一惊。龚十七这个名字他以前在相关情报里就看到过,据说是海汉治下情报机关的骨干人员之一,这人居然亲自来到杭州对付自己,可见海汉这次行动也是动用了不少资源。
龚十七没有因为廖训的挖苦而生气,继续说道“海汉到浙江的一年当中,廖大人似乎一直都没停过与我们作对。如果是出于经济上的原因,那我建议休战,海汉可以为廖大人比过去更为丰厚的收益。舟山船帮的经营方式在我们看来太简陋也太缺乏效率,海汉接管当地之后,就能以十倍的速度赚钱,愿意站在我们这边的人,也都会从中获得收益。廖大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哪种选择会对自己更有利。”
廖训道“银子当然人人都想要,本官也不例外,不过你海汉的银子收了烫手,本官却不敢随便拿这好处。”
龚十七笑道“你在怕什么怕东厂查你还是怕你的两个同谋于平风和郭正不肯放过你”
廖训脸色微变,他与于平风、郭正二人的同盟关系并没有摆在明面上,这姓龚的是如何知晓的他却不知他们这小团体的关系在去年就已经被海汉安全部获知,一笔笔的账早就给他们记着了。如果不是杭州与舟山之间隔得比较远,龚十七早就带着外勤组过来找他麻烦了。
龚十七察觉到了廖训脸上表情的微妙变化,继续说道“南方的福广两地,有很多跟我们合作的大明官员都过得很好,连年升官发财,不管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不敢轻易去找他们的麻烦,你为什么偏偏要跟我们作对呢如果在此之前你没机会选,那我现在给你一次做出选择的机会,要嘛跟我们合作,要嘛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廖大人,你觉得哪条路更适合你”
廖训倒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唬住的人,只是连连冷笑道“姓龚的,你大概搞错了一件事,你们只是外来的贼人,本官所作之事才是正道,天理邪不压正,怎可让本官向你们这群贼人屈服本官倒是要劝尔等早日醒悟,迷途知返,与海汉划清界限”
龚十七点点头道“廖大人这番话倒是说得大义凛然,在下要是之前不知廖大人的事迹,或许还真会信了阁下这番话。可惜毕竟我们是同行,做事不会问那么多是非曲直,只会考虑是不是对自己所在的阵营有利,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廖训道“本官看你们所作所为,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这种废话就省省吧”
龚十七道“那就很遗憾了,在下本来是打算跟你讲道理,但既然你不听,说不得也就只能用上别的手段了。”
廖训道“本官既然吃了这碗饭,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你且把刀架到本官脖子上,看看这头会不会对你低下去”
“倒是有几分骨气”龚十七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赞许“也不知道大明武官当中,还有多少人能像你这样。但可惜的是你站错了阵营,而且选择了错误的对手。”
廖训哼了一声道“本官倒要看看你们能有什么手段。”
龚十七打个响指道“把地图挂起来。”
当下便有人在旁边撑起一副竹竿架子,将三尺见方的地图挂了上去。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