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巨大的实力差距简直就让人绝望。
“当初若是我朝高官亲自来这里见识过海汉人的实力,最后又岂会选择以战争来解决争端”阮经贵轻轻摇头叹道“朝堂诸公并非舍不得割地求和,北边能给的条件,我们也一样能给,只是诸公始终不愿相信海汉人的实力,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只是收了北边的钱才会帮北边打仗,只要北边拿不出钱了,海汉人就会自动退出战场糊涂啊殊不知海汉人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土地和人口,从北边收钱只是顺手而为之的举动,当初朝廷若是遂了他们心意,一切都还有谈判余地,何至于闹到如今国破家亡的程度”
“可是当初海汉人提出的和谈条件是让朝廷放弃国体,这如何使得”阮经文不以为然道“放弃国体,那还如何谈其他条件”
“为兄当时也是与你一样的想法,认为国体是我顺化朝廷之根本,万万不可放弃。”阮经贵长叹了一口气道“后来回想,海汉人想要的哪里是什么安南统一,而是要让安南有一个顺从他们意志的朝廷来统治而已。”
“此话从何说起”阮经文也是第一次听到兄长说出这样的观点,不由得追问道。
“你可知南边的占城国为何突然起兵向我朝讨要领地”阮经贵话锋一转,反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阮经文人也不笨,眼珠一转便想到了其中关键“你是说海汉人有意给占城撑腰,其实不单单是为了和我们做对”
在海汉向南越发起进攻之前,南边的占城国已经率先向南越宣传,并且在接连几次战斗中击败了南越军队,而他们所使用的武器正是海汉所出产的火绳枪。在阮经贵看来,正是由于海汉的介入,占城才能有这个胆子跳出来跟南越翻脸,而海汉人扶持占城的目的,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给南越朝廷找点麻烦而已给安南制造一个对手,以此让执政者继续保持对海汉的依赖,才是最根源的目的。
虽然已经是后知后觉,但阮经贵能够想明白这中间的利益瓜葛也已经相当不易。阮经文被兄长几句言语点拨之后,也恍然大悟道“所以他们想要的并不是南北统一,而是要朝廷的顺从”
“可能连顺从都用不着,海汉人并不喜欢赶尽杀绝,只要肯跟他们合作,很多事情都有谈判的余地。”阮经贵叹道“他们去年攻打会安的时候,跟葡萄牙人还真刀真枪地干过,一转头居然两家就坐在一起谈生意了。为兄去年来这里和谈的时候,葡萄牙人的代表还特地帮他们来劝过我。海汉人就是一帮重利轻义的商人,只要利益相关,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拿出来谈的。”
阮经文愕然半晌才道“早知如此,又何必打这一仗,看到海汉兵临城下,朝堂高官们就应该审时度势,找海汉人和谈才是啊”
“那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阮经贵摇摇头道“若是海汉尚未发兵之时,或许此事尚有谈判余地。但他们调集数千人跨海而来,这开销得多大海汉民团攻到顺化城下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达成城下之盟的可能了。不破顺化,他们又岂会甘心收兵”
两兄弟在站台上长吁短叹一阵,也知道这已经是无可更改的现实,无论南越朝廷当初选择对抗还是顺从,最后都免不了被海汉摆布的下场,最后打这一仗,也不过是徒增双方的消耗而已。南越朝廷选择了一种更为壮烈的方式来退出历史舞台,但对于失败者而言,他们的行为最终也只会被后人当作错误的教训。
“往后退往后退”有穿着黑衣的警察走过来,挥动手里的警棍示意站台上的这些等车的人退出到一定的安全距离。
站台上的蒸汽机车头已经完成了加煤预热,袅袅蒸汽从排气管里不断地排出,在站台附近形成了一道雾气屏障。穿着蓝布工作服的火车司机昂着头快步走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爬上了火车头的驾驶室。
在火车线路通车初期,驾驶火车的工作还是由交通部的几个穿越者来完成的,不过这种蒸汽机的驾驶非常简单,在经过半年的培训之后,首批十名归化民司机便上岗接过了这个工作。如今整个铁路系统的运行和维护,一线人员全部都已经换成了归化民。
带领这批新移民的民政局干部向站台工作人员出示了票据,然后便招呼阮氏兄弟等人上车。这一列火车只挂了一节载人车箱,另外三节车皮都是拉着从港口卸下要运往田独工业区的各种生产原材料。大概也是吸取了前期的运营教训,现在载人的车厢都是挂在整列车的最后一节,以免让乘客全程被煤烟和蒸汽给糊一脸。
众人满怀新奇地进到车厢中,但这里面的陈设却的确让人有些失望,空荡荡的车厢里除了长条板凳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而地板上也是厚厚的一层煤灰,看起来甚至还远远不如移民隔离营区的宿舍干净。
阮经贵略带嫌弃地用袖子拂去长凳上的尘土,才勉强坐了下去。如果不是知道现在要去的胜利堡距离这里足足有十里路,阮经贵真的不太愿意乘坐这种脏兮兮的交通工具。
阮经文则没有他兄长这么讲究,左看看右看看,根本停不下来。这车厢也没有专门的窗户,就只是在原本敞篷的货车车皮上支起了一个竹木结构的顶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