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顺眼的人比过去多了不少,当然因为他的暴富而转变态度怒抱大腿的人也增加了许多,他自然知道这是与海汉人合作的私盐生意所造成的结果。罗升东本来是不欲这样高调,但驻崖办却要求他尽力扮演好暴发户的角色,以吸引更多的本地人心甘情愿地为海汉人做事当然驻崖办希望他所能吸引到的对象并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体制内”的大明官吏。罗升东虽然想不明白海汉人为何有这种奇怪的要求,但看在海汉人一贯正确以及银子的份上,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照海汉人的意思去做。
罗升东笑道“魏巡检,你以为私盐的银子就是那么好赚么我这出一趟海,船上水手加兵士就有三四十号人,几十张嘴都是要吃饭的。我要官船私用,上司、同僚要不要打点要让各处的商贩都只出售我运去的私盐,要不要给他们留出更丰厚的利润你以为卖盐的银子都是我一个人收了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这生意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至少也是好几十人都有利益在内的。”
魏平强辩道“既然你还抽得出这么多的银钱来打通各种关系,那更是说明了这买卖利润丰厚,来钱轻松。”
罗升东道“你若是有做私盐的意愿,那我分一些盐让你去试试如何”
魏平倒是没想到罗升东如此好说话,立刻惊道“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罗升东点头道“不过我也有条件。”
“有何条件罗把总不妨先说来听听。”魏平倒是没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昏头,眼神立刻变得戒备起来。
“我给你的盐,不能在崖州本地出售,也不能在陵水、万州、文昌这些地方出售,只能在儋州、临高、琼州府城这几个地方发卖。当然如果你有本事,运去雷州卖也行。”罗升东毫不犹豫地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关于私盐的销售网络该如何构建,施耐德早就对他进行过初步的培训,罗升东自然不会把手头已经十拿九稳的市场让出去,但如果魏平有本事能打通北边的私盐渠道,罗升东倒是不介意从自己的利润中分一部分出去反正现在也没路子把私盐卖到海南岛北边去,能多卖一个钱就是一个钱。
魏平听完这话,热情立刻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罗把总,我若有船,又何必找到你这里,径直去胜利港找海汉人不是更快”
罗升东笑道“就算你找上海汉人,他们的条件也会跟我说的一样。海汉人里面有一位姓施的先生,做生意十分精明,他说了这个叫做对,叫做避免恶性竞争,一片区域内,有一个盐商就够了,太多就会变成自己杀自己的价了。”
魏平挠挠头道“虽然我听不明白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但觉得好像挺厉害的。只是没了私盐生意,我这巡检司岂不就没什么捞头了”
“谁跟你说没捞头的”罗升东摇头道“海汉人的赚钱生意又不止私盐一桩,你只要听从他们的安排,这些人绝不会亏待你”
“什么我堂堂大明巡检司,正九品巡检魏平需要听从这些海汉蛮夷的安排”魏平一下子站起身来,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样。
罗升东跟海汉人的来往紧密,甚至跟海汉人有私下的勾结,这事不光是崖州水寨的人知道,崖州城里很多有心人也同样知道。
最近崖州市面上的盐价已经从以前的四百文一斤跌到了二百八十文一斤,而且还有继续下跌的趋势,大量的低价精盐开始涌入市场,已经没人会愿意再花高价去买以前那种颗粒粗大还略带苦味的海盐了。而在此期间,崖州周围的几个巡检司并没有任何查获贩运私盐的记录。
气得咬牙的巡检们根据各路商贩反馈出来的小道消息,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幕后的盐贩子就是水寨把总罗升东,是他正在将这种廉价的精盐通过海运源源不断地投入到市场当中。
众所周知,崖州本地的食盐出产地只有背面的儋州、琼州府城等少数几处盐场,由于产能有限,每年还需从大陆运来数十万斤食盐补充海南岛所需,因此本地食盐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而罗升东所投入市场的廉价食盐迅速打破了这种价格平衡,而且数量非常之大,按照巡检司几个头脑比较好的人估计,每次投入市场的食盐至少也在千斤以上,否则还不足以影响到整个崖州的盐价变化。那么问题就来了,罗升东是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廉价精盐
这个问题不需深入调查,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首先崖州水寨里肯定不可能藏着一座产量高得惊人的盐场,事实上以往水寨官兵每月领到的食盐全都得从本地市场上购买,虽然军队的采购价格会比市场均价要低,但那每月百十来斤的数量就算全返回到市场中也根本不足以影响到盐价,所以这些廉价精盐绝不可能出自于崖州水寨。其次水寨这位罗把总自从因为剿灭海盗立下军功升级之后,每月至少都要跑两三趟海汉人所在的胜利港,如果没有任何的好处,他凭什么会跑得这么勤快
很显然,窝在胜利港的海汉人向罗升东了充足的货源,让他可以轻松地打压本地盐价。虽然不知道罗升东从这笔生意中可以赚到多少,但罗升东最近在崖州购入一套上等宅院,又大模大样地托了水寨参将何文辉出面,向州衙的章通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