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看管,一来二去大伙儿也都知道这家伙现在急于脱身,不会惹是生非,也就没怎么再专门提防他了。
蔡弘展拍了拍工作台上的木板,罗升东立刻心领神会地过去将那块木板搬到了一边,然后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蔡师傅以前造过多少料的船”
“造船我还真没造过,不瞒你说,我以前就是一木匠,专门做家具的,什么床啊、柜啊之类的”蔡弘展说着说着瞥见了罗升东的神色“你以为我在骗你”
罗升东一脸的不信“蔡师傅手艺娴熟,胜过我崖州水寨中的匠人不少,且又在此督办船厂,这番托辞让我如何能信”
蔡弘展抬手指了指正蹲在另一间工棚门口争论什么的两个人“看见那两个年轻人了吗他们才是造船师,港湾里停着的那些大铁船,都是像他们这样的人造出来的。”
罗升东大惊失色“如此人才,何不投效朝廷”
“投效你那个朝廷有什么好处能有钱还是有权顶多去当个工头而已。”蔡弘展嗤笑道“别的不说,朝廷能拿出那么多铁让他们造船吗”
罗升东愤然道“那铁船一艘耗铁只怕能有数万斤,就算集琼州府所有生铁于一处也不够,自然造不了。”
“生铁这东西嘛以后会有的。”关于采矿的事情,执委会早就下了封口令,不能让明军俘虏过早知道消息,特别是即将放回崖州的罗升东等人,所以蔡弘展也只是打了个哈哈,没有就此细说下去。
罗升东悲哀地发现自己越是了解这些海外来客,就越是生不出对抗之心,不管是自己所看到的哪一个方面,对方所表现出来的能力简直就让人绝望。不管是海战陆战,还是垦荒屯田,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都远远超出了罗升东三十多年人生的见识,甚至连修路造船这些事情,这些人也同样拿手,罗升东甚至想不出有什么事是这些人所不会的。姓蔡的木匠虽然不肯吐露真情,但罗升东料想他们大概已经有了某种取得大量生铁的办法。
最让罗升东感到可怕的是这些人并不是来此劫掠的海盗,而是打算要在这里生根发芽,逐步扩大势力范围。按照现在穿越众吸收民众的速度来看,罗升东现在甚至不敢去想一两年之后这崖州的地盘还能不能保留在朝廷治下。
“脸色这么难看干嘛我给你说,只要你回去之后继续跟着我们干,以后别说什么把总,参将总兵也随便你挑”蔡弘展见罗升东表情古怪,还以为他在为升职的事情担忧,便随口劝说了几句。
罗升东叹口气道“我出身贫寒,又非将门子弟,晋升高官是不敢想的。”
蔡弘展不以为然道“出身贫寒又怎么了你们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重八,小时候不也是个放牛娃”
“这”
蔡弘展不顾罗升东惊愕的神情,继续说道“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对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说了放牛娃就不能当皇帝,图书管理员就没法逆天的”
罗升东虽然不懂什么叫做“图书管理员”,但听蔡弘展的口气,想必也是有人从卑微的位置上起步成就了大业。罗升东听得心惊胆颤,但却有一股念头不由自主地从某个角落中钻了出来或许我真能有当上将军的一天
1627年4月26日,大明天启七年三月十一日。
罗升东终于等到了出发的一刻,尽快他很想张开嘴大叫几声来发泄自己兴奋的心情,但看到前来码头送行的陶东来等人,他还是努力将自己的这种欲望克制下来这时候若是有任何的愚蠢行为,都可能会导致前功尽弃。
海盗的首级以及缴获的武器,现在都已经装到了船上,当初罗升东和手下的制服、皮甲和武器,也已经返还给了他们。经过大半个月的劳教之后,罗升东等人再穿起那身红色战袍,似乎缺少了一种军人特有的肃杀之气。
陶东来走到罗升东面前,沉声说道“我希望这次放你回去之后,我们双方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把以前不愉快的误会都忘掉。同时我也希望你不要忘记你所承诺过的事情,如果你没有办到,那么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提醒你。”
罗升东连忙应道“陶长官请放心,我先前承诺之事必定尽力完成。不过还有一事想要请教阁下。”
“你说。”
“贵部若是要去崖州与商户交易,我该如何介绍贵部客商来历”罗升东临走之前倒是问了一个颇为重要的问题。
穿越众这个团体如何确立对外形象,这也是经过执委会多次讨论的议题,对此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打算。陶东来点头应道“这件事你不问,我也准备要告诉你。我们对外的统一称呼是海汉。”
“海汉”罗升东琢磨了一下之后问道“是海外汉人之意”
“这是其一。”陶东来继续解释道“另一种含义是,重视海权的汉人。”
“敢问海权是何意”罗升东继续追问道。
“海权,就是对海洋的控制权和利用权。只有充分重视海权的民族,才能在这个时代的竞争当中胜出我说这些你大概不会懂,你的朝廷一向认为禁海才是王道,可结果却是白白把海岸线让给了海盗和西洋夷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