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琰走进这小院,掩藏在袖下的指尖有些颤抖。
一年来,他搜寻了许多地方,没有找到虞枝枝的踪迹。
开始,他动用的人手只有死士和暗中交好的虎贲校尉派出的甲士,一无所获之下,他变得有些急躁和冒进。
他忘记从前的韬光养晦,走出北宫。
几月前,虞昭开始声名鹊起,齐琰命人去打听虞昭的下落,得知虞昭在从青州赶往洛京,却怎么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齐琰一边忍不住怀疑这个突然出现的虞昭就是虞枝枝,一边觉得他的猜测太过可笑。
夜深人静之时,他也会觉得自己头脑发了昏。
一个宫女罢了,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不清楚,只是明白他就要做这件事,他就算掘地三尺,他也要挖出虞枝枝,不管是活人,还是真正的她的尸首。
他要和她不死不休、死……亦不休。
齐琰在月色下微笑了一下,身侧的灰衣男人感到了彻骨的凉意。
从屋内走出来一个老妪,见到两个陌生男人面色惨白,灰衣男人挟住了她。
齐琰一人走进屋内。
这小院子里有三个寝屋,齐琰走进方才老妪走出的屋子,他看到老妪屋内有摇篮,摇篮里还有一个酣睡的婴儿,他没有过于在意。
另一个寝屋是空的,没有人住过的痕迹,只是被褥都铺好了,应当是个客房。
齐琰走进第三间寝屋,隔着淡绯的床帷,他看见榻上躺着一个人,他的侧脸在昏暗的月光之中分外熟悉。
齐琰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和奇怪,他胸膛快速起伏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涌起带着怒气的薄红。
他恶狠狠地将她的名字咬在齿间:“虞枝枝!”
哗啦一声,他扯开了床帷,榻上躺着面容俊秀的少年,他愣愣看着,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
极为相似的模样,但是齐琰看出,这并不是虞枝枝。
屋外,灰衣男人挟制着黄姆妈不让她走进去,过了不一会儿,灰衣男人看见齐琰走了出来。
他依旧玉冠锦衣,但不知为何灰衣男人莫名觉得他有些狼狈,像是被大雨淋透那般狼狈。
齐琰一言不发走出了小院,灰衣男人一愣,紧随其后也走了出去。
黄姆妈看着他们二人离开,匆匆忙忙跑进了屋内,见虞昭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这才大舒一口气。
她回到自己屋内,虞念睡得正熟,哼唧着翻了一下身。
黄姆妈怔怔坐下,思考着今日见到的两个人。
屋外脚步声又渐渐响起,黄姆妈紧张转过身来,看见虞枝枝将手中的灯笼搁在小几上,她边走边说:“屋主谢了我们,他家小儿子跳着还要吃一碗呢。”
虞枝枝看见黄姆妈脸色惨白,她的笑容隐退,不安问道:“姆妈,怎么了?”
黄姆妈抿唇没有作声,虞枝枝过去,走动之间,她似乎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旃檀香气。
虞枝枝声音轻微,带着一点忐忑地问道:“是有人来了?”
黄姆妈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她看着虞枝枝,问道:“女郎,那人是谁?”
虞枝枝侧身坐下,她看着地砖说道:“如果没有猜错,是赵王殿下。”
黄姆妈猛然起身,焦急催促道:“女郎,快些收拾东西逃吧。”
虞枝枝头脑混乱,随着黄姆妈的催促昏乱地来到自己寝屋,她看着黄姆妈在着急打包她的衣裳,她忽然问道:“赵王将这院子都搜过了吗?”
黄姆妈忙着收拾,不忘回答:“都搜过了。”
虞枝枝问道:“阿昭的屋子呢?”
黄姆妈说道:“也去了,他看了一眼小郎君,这才走了。”
黄姆妈抬头,看见虞枝枝在发愣。
虞枝枝神色略微怔忪,她半晌才用极慢的语速说道:“我想,我也许……安全了。”
黄姆妈不解:“什么?”
虞枝枝眼神明亮起来:“赵王本以为忽然出现的‘虞昭’就是我,当时他刚刚见到了阿昭,他不会再觉得‘虞昭’是我。”
黄姆妈顿时明白过来,大喜过望。
经历了堪称惊险的夜晚,虞枝枝虽然觉得自己安全了,但她不敢托大,依旧在夜色中匆匆赶回了白氏山。
虞枝枝没有让黄姆妈搬离这个院子,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虞枝枝回到白氏山,在邸舍外碰到了兰仲白。
虞枝枝很意外,兰仲白也很意外。
他的笑容在月色中越发清朗,他说:“我以为只有我这等闲人会在夜里观星,没想到虞贤弟也是个知己。”
虞枝枝不会说她是被人吓回来的,她含笑道:“闲人难得。”
兰仲白道:“既然你我都是闲人,何不一同秉烛夜游?”
虞枝枝被迫和兰仲白看了大半夜的星星,第二天,她未曾梳洗,头发都睡散了一些,她神色困倦,眼下有重重的青黑,有人却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