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去疗养院看望了外婆,外婆做了脑溢血的手术,现在病情已经初步稳定了下来。
不过还是昏迷未醒,医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即便醒过来,她大概也会忘记很多事了。
白茵趴在病床边,握着外婆的手,心里祈求着菩萨的保佑。
现在的她一无所有,只有外婆,是她唯一的亲人。
趴在外婆手边,白茵睡着了,梦里又回到了江南小镇的四合院的梧桐树下,外婆悠悠地给她打扇。
她就这样静静地靠着外婆的膝盖上,望着远处白墙黑瓦的徽派建筑。
七岁那年,母亲惨死,父亲再娶,年幼的白茵被送到了外婆家。
江南古镇的白家,在南方一带尤为出名,全靠外婆出神入化的苏绣手工技艺。
外婆给镇上的小女娃做过布兜,也给世界名流的奢侈品牌做过图样,还为国家绣品艺术展绣过洛神赋图。
她的技艺,可以说是造化神秀。
只可惜,因为母亲的枉死,外婆哭了好几个月,眼睛哭坏了,再也无法拿起针线做细致的绣工。
本来靠着外婆的手艺,白家也积攒了不少资产。可惜,全被家里的几个不成器的舅舅赌钱败光了。
白茵跟着外婆在镇上艰难度日,为了生存,她也开始学习外婆的苏绣手艺,得了真传,能做出相当不错的图样功夫。
外婆希望白茵能将她的手艺传承下去,不过
白茵志不在于此。
十岁那年,白茵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个名叫苏安宁的私生女姐姐。
私生女姐姐打扮得像年画里观音娘娘坐下女童子一般,好看极了。
她在电视里又唱又跳,聚光灯照着她白皙粉嫩的小脸蛋,她笑得多幸福啊。
白茵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扎着两个歪七斜八的羊角辫,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她的个子又瘦又小,狼狈得很呐。
小手,紧紧攥了拳头。
从那一天起,白茵只要一有空,就会跑到小镇的艺术团,偷看艺术团的小姐姐们跳舞,学着她们的样子转圈圈。
也经常跟着电视学唱歌“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慢慢地绽放她留给我的情怀。春天的手呀翻阅她的等待,我再暗暗犹豫该不该将她轻轻地摘。”
她嗓音清亮,走到哪儿唱到那儿,小桥流水、山间田野,四处回荡着小姑娘婉转的清啼。
她什么歌都学,流行的、摇滚的、粤语的、英文的
外婆隔壁的徽派四合院大宅里住了一个爱钓鱼的陈老头子,经常在小镇的古桥下垂钓。
每每听到白茵在桥上练声唱歌,他也不客气,把她叫过来“小丫头,来,给爷爷挖蚯蚓钓鱼。”
白茵很听话,去泥土里刨了满满一盒蚯蚓,放在他面前,问道“陈爷爷,为什么你每天都来钓鱼。”
“因为要吃饭啊。”
“那你家肯定很穷,没有钱买鱼,只能自己钓,钓不到就只有饿肚子了。”
陈老头子哈哈大笑“是啊,老头子我钓不上来鱼就只能饿肚子,小白还不快多去给我挖点蚯蚓。”
“哼,让我给你挖蚯蚓可以,但你要给我报酬我从来不白给人干活”
陈老头子看着女孩稚气未脱的清丽面庞,笑着说“来,告诉陈爷爷,你最想要什么。”
“我想要出人头地不再被欺负,让欺负我的人全部闪得远远的”
“哟,好大的气性。”陈老头子微笑着,睨着她“说具体些。”
“我想我想”
白茵想到那天在电视上看到私生女姐姐苏安宁的唱歌节目,说道“我要当大明星比她还厉害我要体面地活着活成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啊,要这么多,真是贪心不足。”陈老头子戳了戳她的额头“我欣赏你这份气性,跟我那小孙子有点像。不过陈爷爷没办法让你成为大明星,你想要的未来,必须自己去挣。”
“哼,那你还是使唤我呢。”
“只要你好好给我挖蚯蚓,我就把今天钓的鱼,都给你拿回去熬汤喝,不用每天啃窝窝头了。”
“真的吗”白茵馋了“我想给外婆熬鱼汤。”
“先给我挖满一盒蚯蚓。”
白茵给陈老头子挖了几年的蚯蚓,而陈老头子隔三差五便会接济她几条鱼。
那些年的生活,是真的清苦啊。
靠着隔壁陈爷爷心善的接济,白茵像一株不服输的小草,冲破黑暗的土壤,努力长大。
长大后的白茵,脱胎换骨。
她要护住她唯一的亲人,在外婆有生之年,她要让她看到,她怎样为母亲报仇,怎样体面地活下去,活成最幸福的样子。
三日后的宴会上,白茵终究还是看到了陈淮骁。
男人穿着修身得体的高定西服,容颜清冷如雪山,薄唇浅勾着。
他手里高脚酒杯,遥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