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过牢的,说实话,里头最没人敢惹的,就是杀人犯。
那都是些冷血的东西,没人敢去触霉头,他们第一次瞥见秦质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
结果知道这人杀了自己的亲爹后,就没人敢招惹他了。
也就李观复敢搭话。
据说,秦质那亲爹,命好,被捅在医院门口了,抢救倒是救回来了,但成了一个半截瘫痪,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度日了。
那会儿,李观复问他,“值不值?”
这里头的人,进来后基本都会被扒的底裤都不剩,秦质的学历他们都是了解过的,名牌大学华大,还是个博士。
说实话,这种前途,随随便便都能赶超不少人,实在没必要自毁前程来坐牢。
不过这个问题,秦质没搭腔,李观复也就懒得多问了。
问了,也没用。
这三年牢,值不值都得硬坐下来。
到了关雎会所后,李观复轻车熟路地挥了两下手,就有人上前来迎接,都是些前凸后翘的主儿。
说实话,关雎会所好就好在,地方是老地方,规矩没变,但人是新人,不用拉扯以前的过往的闲话。
李观复出来后,特讨厌有人谈他坐牢的那几年时光。
不是觉得羞耻,就是觉得聒噪,觉得烦,聊来聊去,还要最后煽情一番才罢休,不如来会所跟美女聊骚话痛快。
李观复点了两个妞,都是新来的,很年轻。
他琢磨了一下秦质的年纪,应当能跟她们有共同语言,小年轻们嘛,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出来了,应该享受享受。
李观复大手一挥,点了根雪茄,就把她们塞进了秦质在的包厢。
然后转头就走了。
他都快四十了,跟这些小年轻没话聊,还是老来俏的适合他。
秦质坐在包厢里,将里面那些靡靡之音都掐了,连天顶上的氛围灯也都关了,整个偌大的包厢,他就只开了一个点歌台。
周红跟她姐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样一张脸——
瘦,却很有味道。
那人明明目光一直盯着点歌台上的图案,周红却莫名其妙的觉得脸热,她第一次伺候客人,以为都是些得了胆固醇的老总,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男人。
他不看你,你都能想入非非。
周红对旁边的姐妹说,“你先出去抬个水烟进来,顺便帮我带支香水,要昨晚我买的那支。”
那支新买的,广告词叫“斩男香”,周红很想试试。
等小姐妹走了后,周红才轻声咳了下,双手紧张的扯住了皮裙,挨着那男人坐了下来,她很规矩,没动手动脚,就是屏息凝神的等他开口。
差不多过了半分钟,秦质开口了,就一句话——
“屏幕能换成电视吗?”
“啊?”周红立马继续道,“能,这边刚换了无线,可以切成电视。”
秦质“嗯”了一声,目光依旧没施舍给周红一秒,周红只好硬着头皮去切换了电视频道,换好了后,转头问道:“看什么节目?”
秦质声线很淡:“本地新闻。”
周红点头:“好。”
她很拘谨的坐在一旁,没搭腔,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秦质的侧脸,这电视上的社会新闻,几乎每天都是循环播放。
放的也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周红觉得很无趣。
但这并不妨碍,她对这个男人感兴趣。
看了十几分钟后,秦质拿着遥控器,摁了一下暂停,电视一卡顿,画面定格,只有一个女人的侧脸。
秦质抬了抬下巴,问周红:“你觉得,她漂亮吗?”
周红一怔,转头看了眼电视,那女人她不认识,但长得很有气质,反正……就是跟她们这些陪客的不一样。
她们这些,用个成语,那都叫庸脂俗粉,用再高档的化妆品,也掩盖不住内里的无知跟浅薄。
但电视屏幕上的那女人,穿着打扮都很知性,连头发,都是规规矩矩的黑长直,别有一番风味。
周红看了眼自己快漂断了的粉红色头发,闷声说道:“好看。”
用女人的眼光,去评判另一个女人,用“好看”这个词,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但确实,周红挑不出什么错。
她扫了眼屏幕下面的一行字,又说道:“反正她也快结婚了,好看也没用了,都是别人的老婆了。”
是啊,别人的老婆了。
秦质垂下眼睑,问她:“有没有烟?”
周红忙不迭地翻抽屉,关雎这边,要什么烟就有什么烟,就算是星星月亮烟,都能给你做出来。
秦质修长的手指,抽了一根出来,玩在手掌里,并没有点燃。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我觉得,你比她漂亮。”
他语气很认真。
周红一顿,瞬间脸都烫熟了,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连话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