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家巷的居住条件,原本不知道要比棚户区好多少,畅家巷的居民自觉都是老城区的人,根本看不起棚户区的人。
他们觉得棚户区住的都是外来户穷鬼,没想到一拆迁之后,穷鬼们直接原地起飞,而畅家巷还在原地踏步。
而棚户区的人,在拆迁之后,多半选择了就近在畅家巷安置。
这就导致畅家巷的人,再见到棚户区的人,会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就跟此刻的陈大妈和田大妈一样。
“老田,这次拆迁,你们家能补几套房子呀?”陈大妈笑得很勉强。
“不多不多,一共才两套,我们老两口住一套,剩下一套,两个儿子还不够分的。”田大妈笑眯眯的凡尔赛。
陈大妈不笑了,她抬头看看柳春草,“这姑娘要租房子吗?”
“对,我想租条件好一点的小院儿,水电齐全能做饭的。”柳春草觉得,要办个小作坊,最好具备做饭的条件。
“有,我们畅家巷呀,最不缺的就是小院儿了,我领你瞧瞧去。”陈大妈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大串钥匙,就领着柳春草和田大妈出了门。
想不到呀,老田一辈子都比不过她,到老了直接甩她一条街,现在陈大妈的心情很复杂,既为老朋友感到高兴,又觉得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只有工作才能让她忘掉烦恼。
柳春草以前从来没进过畅家巷,这一转悠,她才明白畅家巷居民的自豪感,都从何而来。
畅家巷的路面上全部都修着下水道口,路面上不积存污水,瞅着很干净。
每隔十几米远,还有一根路灯。
比起棚户区来,畅家巷才像是城市里边的居民区。
然而在高额的赔偿下,畅家巷现在也黯然失色了。
“前边儿就有两个小院子出租,一户是老杨家的,还有一户是老王家的,他们两个的院儿大小差不多,”
“都要二十块一个月,你自己去看看,想选哪一家都行。”陈大妈把情况掌握的很清楚。
柳春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家伙先进了老杨家的院子,老杨家人口简单,老两口都已经搬离了这里,只剩下大儿子在这看房子。
“只要这院儿租出去,我就立刻搬走。”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杨家大儿子还现场拉开堂屋门,让柳春草看。
果然屋里空空荡荡,家具都已经搬走了。
就是有一点,杨家大儿子咬死了每月的租金要二十二块,少一分钱也不行,“而且你还得押五十块钱,要是你损坏了院子,就把这钱赔我。”
陈大妈都听得直皱眉头,这杨家要钱也太狠了一点儿。
柳春草并没有现场表态,接下来进了隔壁王家,接待他们的是王家老太太。
王家老太太,慈眉善目,一张嘴很会说话,她表示租金好商量,押金也可以不要,就是有一点,“这院可以租给你,但是得留给我一间屋。”
柳春草就皱了眉头,“院子租给我以后,你不准备搬出去吗?”
“姑娘,我这院里有四间房呢,我只占最小的那一间,根本不碍你们什么事儿,你又何必勉强我呢?”王老太太一脸可怜相。
柳春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转身就走。
等出了王家的院子,她才告诉陈大妈,“我就租杨家的院子,贵就贵点儿吧,我不希望家里留人。”
柳春草租这个院子,可是为了开作坊用的,到时候这院就相当于厂房库房,她怎么可能留一个外人在院子里呢?
陈大妈点头表示理解,这王家的就是有点拎不清,当初他们提出要留一人看院子,陈大妈就觉得不靠谱。
既然你们不信任租客,那就别租呀,哪个租客愿意让房主留下碍眼呢?
在陈大妈的操办下,柳春草当天下午就办好了手续,约定第二天收房,同时交押金和租金。
杨家大儿子也干脆,当即就表态,他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走。
押金五十元,租金必须提前交半年的,稍一动作,将近二百块就没有了。
柳春草感觉到,想要把作坊真正办起来,她的资金可能有些吃紧。
因噎废食不可取,不能因为钱不够花,就放弃自己的事业,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柳春草一边走,一边规划着未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纺织厂门口。
“小柳同志,你干什么去啊?”有人气喘吁吁的跑出来,原来是张华。
自从回来以后,柳春草还是第一次见张华。
此刻张华已经换上了一身蓝色的工作服,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的钥匙链上挂着一个大铝皮饭盒。
柳春草忍不住笑了,“张科长,你干嘛把饭盒挂裤腰带上啊?”
“别提了,我跟你说,我今年就是跟盘子犯冲,只要是盘子和碗,买一个丢一个,我现在只能把饭盒挂裤腰带上了,要不然都没法吃饭。”提起这事儿,张华就是一阵子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