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卫国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平时很少进医院。
如果已经到了住院的程度,那便已经是连私人医生解决不了的病症了。
时建邺想到刚才吃饭时庄卫国的脸色就不大好,他还以为他在跟自己置气,没想到是病了。
这不能怪时建邺疏忽,因为庄卫国很少生病。
上次发烧已经是千载难逢,这次居然住了院。
时建邺没敢耽搁,匆忙带着江宁来到军里的医院。
车子从正门直接进去,熟门熟路地把车子停好,带着江宁来到住院部旁边单独的一栋楼。
门口有警卫。
时建邺说明情况后,对方又往里面打了个电话,才放他们进去。
东明站在门口接他们,时建邺一进门便直接问道:“他什么病?”
“一点小毛病,刚动了个小手术,不要紧。”
“我进去看看。”
时建邺让江宁在外面的长椅上等着,自己推门进去。
这里是军里针对贵重病人特设的疗养部,内部很安静,医护都是站在门口随时待命。
时建邺要了一份他的病例看了一眼,才推门进去。
庄卫国披着外套,站在阳台上抽烟
时建邺走过去在他身后站定,语气公式化,“你刚做完手术,不能抽烟。”
“你要是专门来教训老子的,就出去。”
时建邺便不再说话了,走过去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夜空。
庄卫国抽完一支烟,终于肯转头看了儿子一眼,目光淡淡往下扫了一眼。
时建邺黑衣黑裤,站得笔直,脸上被江宁打过的地方,也只剩下一个淡淡的青印。
庄卫国抿着唇,嘴角露出一丝笑,“年轻真好。”
时建邺淡淡道:“要是你想,外婆那里有药。”
“臭小子。”
庄卫国笑骂了一句,情绪明显已经好转了许多,顿了顿道:“别跟着我了,你知道内部的纪律,有些事你不该知道。”
时建邺抿着唇没说话。
庄卫国目光看着远处,淡淡道:“听说你申请了调令,要去下面,外公外婆知道吗?”
“还没说。”
“为什么去那么远?宁宁呢,她也跟着你下去受苦。”
“夫唱妇随嘛。”
“你可以进部里,宁宁的工作我也会安排,让你们在一处。”
“不用了,你不是不让家里人走后门吗?省得你晚节不保。”
“臭小子,你当我是为你?我是不想耳朵生茧子。”
要是两老知道时建邺要下乡,还要带上娇滴滴的儿媳一起吃苦,一定又要来找他闹。
这么一想,庄卫国顿时觉得开过刀的地方又开始疼了。
“什么时候走?”
“要收拾一下,下周吧。”
庄卫国算了一下日子,他还没出院。
这小子真会挑时候,到时候爸妈又要说他不关心儿子,罪加一等。
“需要什么?”
“弄点油吧,乡下不好加油,再来台发电机。”
乡下没电,晚上天天点着煤油灯,把他的宁宁都熏黑了,他可不想。
庄卫国抿着嘴角笑了笑,“我知道了。”
时建邺又陪着他站了一会,便转身走了。
临走,时建邺道:“下次让东明打我吧,省得你再累着。”
庄卫国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一转神的功夫被烟呛得咳了一下。
直起腰要骂时,时建邺已经开门出去了。
门口的医护听见声音进来,一脸紧张地询问道:“您哪里不舒服。”
“呀,您不能抽烟的。”
几个人不由分说过来,一面劝一面强迫地架着他回到床上。
庄卫国被他们折腾了一通,连骂人的情绪都没了,脸黑黑地躺在那里。
时建邺的调职手续办得很顺利。
沈自山有心赶人,连客套都省了。
时建邺回医院办交接的时候,沈自山把他叫到办公室说话。
他满脸堆笑,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的眼镜,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沈院长。
“建邺,你调走我真的很遗憾,我还想着,我们能一起携手为医院做些贡献呢,不过你下去锻炼锻炼也好,年轻人嘛,总要历练后才会成长,你说是不是?”
时建邺微垂着眼皮道:“院长说的是,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我看了你的申请,既然你想下去深造,我觉得另一个地方更适合你,所以我给你改了地方。”
“服从组织安排。”
时建邺早就料到不会那么便宜,所以心里早有准备。
倒是沈自山没能从时建邺脸上看到愤恨的情绪,有点不甘心。
他费了那么多心血报复了他,可被报复的人,压根不痛不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