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过了一会,门内传来一道低沉的中音,
时建邺推门进去。
卧室里拉了窗户,光线很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他开了房间里的灯,看见庄卫国是坐在椅子上的,他还以为他会躺着。
庄卫国穿着军里的长裤衬衣,斜靠在窗边的椅子上抽烟。
他脸上确实有些病容,不过仍旧是从容优雅,衣衫整齐的样子。
时建邺小时候在家里就很少看见庄卫国有失态的时候,他大部分的时候都跟现在一样,一样的优雅少言,一样的风度翩翩。
他面前的烟灰缸已经满了,指上夹的那颗也已经烧到了烟蒂。
突然而至的光明,让他微眯了眸,像是许久不见光线的样子。
看他进来,他轻轻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熄,说道:“你怎么来了?”
“东明给我打电话,说你病了。”
庄卫国轻轻一笑道:“就知道,我没事,只是有点风寒。”
“那怎么不吃药?家里的风寒药没了吗?”
“嫌苦。”
时建邺愣了一下,这话能从庄卫国嘴里说出来,着实让他震惊不少。
“我来的时候从家里给你带了点西药,不苦。”
时建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药,转身找水,却发现他屋里什么都没有。
时建邺拉开门,小王跟东明都站在门边,紧张地看着他。
时建邺对小王道:“去倒点水。”
“诶。”
小王答应一声,急忙跑下去倒了杯温水端上来。
时建邺接了水杯,重新关上房门,亲自端过去递到他面前。
“放着。”他道。
时建邺没动,就那么一直伸着手。
庄卫国抬头瞥他一眼,终是接过来。
时建邺动作熟练的把药一粒粒压出来,对他道:“张嘴。”
庄卫国看了一眼胆敢造次的儿子,一贯优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微皱了眉,却终是乖乖张开口。
时建邺已经做好准备再强迫他一把,没想到他居然听话。
嘴角抿着一丝笑意,把药放进他嘴里。
看着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把药咽进去,他也舒了口气,转身在那边的床上坐下。
父子俩隔着几步的距离面对面坐着,却是谁也没再开口。
庄卫国咽了几粒西药,嘴里虽然不苦,可四肢还是有点乏力,人懒懒的,只是不想躺。
床上冷冰冰的,一个人躺在上面,像躺在冰面上,熨得人心里都是凉飕飕的。
他习惯性的又去拿烟,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时建邺,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看着他道:“宁宁呢?”
“在家。”
“恩。”
“你怎么病了?”
“吹了点风。”
“去哪吹的风?”
“随便散散。”
父子俩的对话简洁得令人发指。
过了一刻,庄卫国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瞥他一眼道:“你在审老子吗?”
“没有。”
“臭小子。”
嘴里虽是骂着,眼角却早已浮上几丝笑意,眼角几丝纹路渐渐变得深了点。
“结了婚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庄卫国瞥他一眼,转过头继续看着墙纸上不知哪一点,说道:“注意身体,我看你有点虚。”
时建邺虽然睡了几天,但仍旧是虚得很,眼底微微泛着青色。
不过庄卫国会说出这话,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们父子俩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好好的坐下来说会话了。
时建邺也记不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关系开始变得生分起来。
或许是从那个女人进门时起,又或许早在妈妈跟他离婚远赴异国时起,他们就很少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说说话了。
倒不是时建邺责怪他,是庄卫国本来就少言,妈妈走后,他更是变得愈发沉默寡言,有时候两人在家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
庄卫国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像现在这样,在家里也是衣衫整齐的样子,随时都是一副武装好的样子,不曾松懈。
卧室的床也永远都是平整的,好像上面不曾睡过人一样。
这样的人,能能跟开这种玩笑,让时建邺怎么能不惊讶呢?
脸上微微泛红,他站起来道:“我让小王给你做点吃的。”
说完便长腿一迈,拉开门出去。
庄卫国看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
随手又拿了一颗烟,抽了起来,不过却没抽一会就掐了,突然觉得香烟不香了。
时建邺从楼上下来,东明走上前道:“药吃了吗?”
“吃了。”时建邺转头看小王,“有饭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