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江宁照例戴着袖套出来搬货。
她站在那里,习惯性的抬头朝三楼的窗户上看了一眼。
窗户黑黑的,说明时建邺还没回来。
医院说时建邺请了假,但没说请了多少天。
江宁那天从护士站拿了他给自己的纸条,盯着那上面几个字瞧了半天。
时大夫突然这样离开,加上那天她看到张明磊出现在他办公室,两个人的脸色好像都有点凝重。
江宁想到这里,心里隐约开始有点担心。
“江宁,这都一周了吧,时大夫还没回来?”
小张从里面出来,顺着她的目光朝上面看了一眼。
江宁点点头,收了思绪跟她到那边搬货。
小张看着她的脸色道:“你别担心,时大夫肯定会回来的。”
这两天医院都在传,时大夫这是临时悔婚,所以才不告而别。
江宁尽管相信时建邺不会不负责任,可是他这样不见人影不告而别。
加上那些谣言传得凶,夜深人静的时候,江宁也不由自主开始想,会不会时大夫真的不想娶她了?
默默地搬好货,抬头,看到远处有一群小护士聚在一起对着她指指戳戳。
江宁调转头,快步走进办公室,反手关上了门。
但背后的声音,还是有几句传进了她的耳中。
“以前看江宁耀武扬威的,现在看竟然还有点可怜。”
“就是的,我还以为时大夫跟她多好的,没想到说抛下也就抛下了。”
“时大夫家是清贵人家,江宁家是工人阶级,两边秤砣都放不平怎么结婚?人家也就是一时被美色迷了心窍,这不玩够了,觉得没意思,也就甩开了,所以说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要总妄想去嫁进豪门,人还是要贵在有自知之明。”
他们的话虽然刺耳,却也不无道理。
江宁不知不觉听进心里,慢慢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
小张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去烦她,只是一个人钻进仓库理货去了。
西北农村,方圆几十里都是黄土高坡。
车子开在路上,像只小蚂蚁。
张明磊找了辆小型皮卡,后面装了三桶汽油,车子开到最后,三桶油早就用光了,还好张明磊路子广,又找到一点汽油,要不就把他们撂半道了。
时建邺连着一周,每天就睡一两个小时,跟张明磊换着开。
此刻,时建邺在前面开车,张明磊睡在后座上睡觉。
他睡得正香,车子突然颠了一下,张明磊一吓就醒了,揉揉眼睛看着前面的时建邺。
“要不我开一会,我看你眼睛都红了。”
“没事。”
时建邺声音有点沙哑,几天几夜没梳洗,他脸上长出一片青青的胡茬,多了几分颓废,莫名让人有点心疼。
反观张明磊,虽然一样的长出胡子。
可他不光不让人心疼,还让人有点想给他一点零钱。
车子进了西北,气温骤降,他身上穿了件厚厚的军大衣,抄着两只袖子,拱到副驾找东西吃。
鸡窝头随着车子颠簸,也会跟着抖两下。
他嚼腊般啃着干掉的饼子,啃两口就要喝一口保温壶里的热水,要不会噎着。
他一面艰难地补充食物,一面道:“要不算了吧。”
时建邺抿着唇不搭腔。
张明磊也不看他,继续道:“人有时候得认,就像我那会跟你小姨,我被她追着打得那么惨,有一次还把我手指头弄断了,当时我就想,这女人我一定不娶,结果你看,现在我给人家守着寡,人家倒逍遥自在上天堂了,也不知道我每年给她烧香的时候,她心里愧不愧得慌?”
想到小韶韶可能已经喝过孟婆汤,说不定这会已经投了胎,被哪个小混蛋抱在怀里,捏着脸逗弄着。
张明磊心里顿时有团火冒出来:下次我给你熏点烟,我呛不醒你!
时建邺半天不吱声,张明磊也没指望他搭腔。
这一路上时建邺都不怎么开口,他半夜开车困死了,也只能自己给自己讲笑话听。
吱嘎!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巨大的刹车声让张明磊跟着紧张起来,转头看向时建邺,他低着头,痛苦地趴在方向盘上。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这山沟里可没人。”
张明磊推了他几下,明建邺都没有动,他彻底慌了,赶紧把车子刹住,一只手把他从方向盘上拉起来,一手拿着水壶给他灌了点热水。
时建邺躺了一会,才醒过来,睁开眼睛道:“我怎么了?”
“你睡着了。”
张明磊有些后怕,拍拍他道:“到后面睡去,我来开,再有一段路就到了,明天天亮我们就进村了。”
时建邺从车里下来,拉开门,坐进后座。
后座还放着一个军大衣,被张明磊睡得皱皱的。
时建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