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办公室只有小张一个人。
时建邺推着轮椅进去,小张立刻紧张地站起来道:“时大夫,你找江宁啊,她去后面接货,一会才回来。”
“我不找她,小张同志,我想看下我的用药清单,护士那里说弄丢了,你这边有出库单吧?”
“有,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找。”
小张转身进去,时建邺来到江宁的工位上,目光锐利地扫过她桌面上的东西,然后将目光定格在她挂在那里的包上。
黑色牛皮挎包做得小巧精致,时建邺在里面翻出一个粉饼,一支口红,做工精致,样子小巧美观,跟他见过的完全不一样,还有一管铝制的东西,他以为是药膏,看说明竟是护手霜……
时建邺的脸色越看脸越黑,最后,他从夹层里翻出了那些药。
一共六支,包装盒已经撕了,不过说明书还留着,他看了一眼上面的配方跟使用说明,跟老师说得相差无几,这是一种罕见的血清类药物,别说国内,就连国外都还没有正式上市,只有少数几个专门研究这类疾病的医学研究室有,还只针对内部临床实验,并没投入市场使用。
时建邺原来怀疑江宁是混进内部的奸细,现在看来并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时建邺将说明书放进口袋,转身离开。
小张出来的时候,时建邺已经不在了。
“咦,人呢?”
江宁从外面进来,“张姐,你找什么呢?”
“哦,时大夫刚才过来要他的用药明细,我刚进去给他找了一下,出来就不见人了,可能有急事先走了吧。”
“哦……”
江宁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本能地朝装着药的挎包走去,药都还在,只是说明书不见了。
她上次骗他说那是普通的防疫针,他勉强信了,这会却突然来她这里找证据,应该已知道那是什么药了。
江宁抚抚额,有些头疼。
她觉得自己迟早会折在他手里。
“时大夫……”
下班后,江宁带着江文来到时建邺的病房,他正坐在那里看书,听见敲门声,也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复又垂下。
江宁不知道他这是叫进还是不叫进,只管硬着头皮进去,关上门,“时大夫,我带我弟来了,今天也麻烦你了……”
“药呢?”他冷冷地放下书
“哦,在这里。”
江宁赶忙从包里掏出药递过去。
时建邺看了一眼道:“我记得你说这针要打七天,剩下的呢?”
“在这里。”
江宁毫无保留,把剩下的药都拿出来,摊在他面前。
时建邺随手将药收起来,“药放在我这里,以后带人来就行。”
江宁:……
“怎么?不行?”
“行行,只要你高兴,呵呵……”
时建邺冷冷地瞥她一眼,拿出准备好的针筒消毒。
打完针,江宁让江文出去等着。
时建邺到里面洗手,江宁跟过去,踌躇着站在他身后道:“时大夫……”
“还有事?”
“恩……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呀?”
时建邺没说话,躬着背站在那里,过了许久,他伸手关掉龙头。
水流声戛然而止,狭小的卫生间内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他直起身,抽了条毛巾擦干净手,然后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
“你指什么?是生病必需要吃燕窝的事?还是一直找机会亲我的事?或者……是你时不时拿出一些连国外专家都没见过的药的事?”
江宁汗颜,“看来时大夫对我误会挺多的……”
“这只是误会吗?江宁同志,说实话,我看不懂你,你一会天真一会精明,你看似完全不隐藏,但又满身疑惑,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就不用解释了。”
他冷冷地推着轮椅出去,路过她的时候,连看都没有再看她。
江宁眼巴巴看着他的背影,“时大夫,你误会我了……”
时建邺打断她,背对着她道:“江宁同志,这是最后一次。”
“什么最后一次。”
“给你弟弟打完针,我希望江宁同志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以后无论你发病,还是寻死,都不要找我,我是退伍老兵,有军人的职责所在,不是你隐藏身份的守护伞。”
“我没有什么身份要隐藏的,我也从来都没有把时大夫你当成我的守护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碰见你,可能是因为你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我们之间有了某种连接,我说这些你也许不信,不过都是我的真心话……”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江宁替他关上门,失落地离开了。
时建邺站在窗口,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跟着被拨去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