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思齐越过于棉棉的脑袋顶,看向她身后的被子,那确实像她脱下来的茧。
化茧成蝶,不知为何,光是想着就令人觉得看到了希望。
于棉棉见项思齐一直不说话,她也安静了一会儿。
再开口时,声音已经不再那么明亮雀跃,而是变得缓慢温和,带着如同衣料细细摩擦般的质感。
“思齐,前几日夜里,你为什么要替我教训那个女弟子呀?”
那个时候,他还不记得她。
仅仅是因为发带的缘故,所以会来帮她吗?
他明明可以不管的。
项思齐看着于棉棉,问她:“那你为什么……又要替我杀掉明璃呢?”
他帮她与她帮他,难道不是一样的吗?居然还问为什么?
于棉棉依着心中的真实想法回答:“因为她必须死,而若是由你去杀她,由于那个什么蛊在,你也会死,但是你不能死。”
项思齐:“为何我不能死?”
他多想从兔子口中听到,她是在乎他的。
许多个月前,在安乐镇那一日,她便不想让他死。
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为何。
若那时,于棉棉不想他死是另有其它原因,那么现在呢……
能不能,是他想要的那一个答案?
在内心的纷乱中,于棉棉抬手敲他额头:“你死了就没人当我的狗了呀。”
项思齐:“……”
终究是错付了……
兔子嘴里吐不出象牙。
于棉棉在昏暗的光线,中近距离看着项思齐的眼睛,她还以为他要生气了。
然而他只是轻声道:“你再问一遍我,为什么要替你教训那个女弟子?”
“好。”于棉棉弯起眼睛笑了笑,“前几日你为什么要替我教训那个女弟子呀?”
项思齐捏住于棉棉的下巴,锁住她的双眼:“打狗得看主人,这是你说的。”
于棉棉一时噤言。
当日她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好吧……”于棉棉向下挪了挪,将脑袋贴近他的胸膛,声音听起来很委屈:“狗就狗吧……”
棉棉不高兴了?
项思齐正琢磨着如何安慰她的时候,怀中人又不安分地向上挪了挪,满面笑意的脸看向他:“嘿嘿,那以后还有人可以欺负你的小狗吗?”
“没有。”他道,“除了我。”
以前他不会允许,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于棉棉对着项思齐翻了半个白眼,鼻中一哼:“思齐,你也不能!”
“我可以。”
“不能!”
“可以。”
“不能!”于棉棉齐呼呼地撑着身下的床,抬起半个身子,对准项思齐的耳朵狠狠咬了一口。
她原样躺了回去,注视着他的眼睛:“疼吗?”
“疼。”他面容平静,眼中还带着一点儿浅浅的笑意。
臭狐狸,疼也不知道吭声。
于棉棉捏住他的鼻子,语气霸蛮道:“你能不能欺负我?”
项思齐由她捏着鼻子,声音十分古怪,被迫带上了浓重的鼻音:“不……能……”
“这还差不多。”于棉棉满意地松开他的鼻子,将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间。
她抬起手臂,轻轻摸着项思齐的脑袋,声音十分温柔:“思齐……”
“嗯。”他轻轻应着。
于棉棉尽管保持着温柔的声音,表面平静,心中却已在怯笑:“明天顶二十只碗跳舞给我看。”
“好。”项思齐揉了揉埋在他肩窝处的那颗脑袋。
于棉棉闭上了眼睛,任凭思绪随意飘荡。
眼下天鉴宗之事还未解决……
今日戌时,她去李漫山那儿的时候,他告诉于棉棉,前两日天鉴宗的人来过,只是当时他身子实在不适,故而无法出来见他们。
天鉴宗的人也不能因此胡搅蛮缠,于是便先把那位女弟子的尸身带了回去。
然而李漫山告诉于棉棉,天鉴宗的人若是想追究此事,她与思齐恐怕会有危险。
李漫山说,让于棉棉明日早晨与项思齐一道去一趟他那儿。
是有什么要事交代吗……
天鉴宗,真的那么不好对付吗?
楹海城大庆前一日,在系统记忆碎片的作用下,于棉棉梦到了天鉴宗的掌门让项思齐祭剑一事。
那一日,他应该也梦到了。
关于青玄的记忆碎片,是需要他们两人同时处于梦境状态之下,才会生效的。
但于棉棉现在不方便直接和项思齐确认。
“对了……”于棉棉小声问他,“思齐,你想不想听一听我的梦,和你有关的。”
“好。”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