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屋子内,只剩下两个情绪都有些失控的人。
于棉棉自己,亦是未从那场梦境带给她的害怕情绪中走出来。
然而她还是需要不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抚慰另一个比她更失控的人。
她不敢猛然将他叫醒,只得尽可能拿出令他安心的语调,一遍遍地试图将他从梦境中缓缓拉出。
“那都是梦,思齐别怕……欺负你的人我帮你杀掉了,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不会再有了。”
她将他拥在怀里,颤抖着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脑袋,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身子也颤抖得没那么强烈了。
她这才脱了力似的朝一边滚去,滚到了床的里侧。
呆呆望着黑暗中的床顶,她浑身也已经被冷汗浸透。
脑袋里居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澡白洗了。
身旁的人平静了下来,于棉棉思绪沉沉,粘稠如一碗漆黑的浆糊。
方才太过紧张,如今猛地松散下来,四肢也沉得抬不起。
还未来得及回自己那间屋,于棉棉便倒在项思齐床榻的里侧,昏昏睡了过去。
眼前的空间被无形之手扭转,所有的斑斓的色彩被诡异地拧作一团,而后那只手倏然一放,项思齐还是孩子的模样。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他手中拎着一只狐狸的头,一步一步朝前缓慢地走着。
“滴答……滴答……”
手中的头颅血肉模糊,鲜红的液体不断地滴下来。
他只身穿行于长长的走道中,脸上挂着一点儿淡淡的笑。
尔后,他打开了那扇门。
坐在梳妆台前的女人扭头看他,在看到他手中头颅的那一刻,目眦尽裂。
小孩儿仍是笑着的,如于棉棉之前看到的那个场景一样,纯净洁白的笑。
他仰头看向那个女人,那个每日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娘亲,以后没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那个将他像破抹布一样甩出去的男人,被他杀了。
“娘亲,你不高兴吗?”
女人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凶狠表情,她浑身颤抖着,瞪着眼睛朝那孩子扑了过去,揪着他的头发就是一顿打。
“疯子!杂种!我要让你痛不欲生!”
孩子任由她打着,踹着,没有还手。
他被她踹到了角落里,缩成一团,又被她揪出来往外甩。
“娘亲以前最喜欢齐儿了。”
“娘亲,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娘亲,齐儿好想你……”
满身是血的孩子终是昏了过去,软软塌塌地倒在地上,像一条树底下被人踩过的小虫。
头发被扯乱,衣服被撕破,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好的。
令人不忍心再看……
唯有那浓密的睫毛,轻轻覆盖住下眼睑,竟带给人一丝柔软安适的错觉。
太阳的光照进来,仿佛这只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孩子靠在母亲的怀中,安睡的侧脸。
然而终究不是。
失去的那些东西,是捡不回来的。
明璃对他做的那些事,足够残忍。
比这更残忍的是,她用着项乐儿的皮囊,做着伤害项思齐的事。
狐仙庙一别,重逢后,娘亲还在他眼前,却不再是他的娘亲了。
他以为只要他乖乖听话,娘亲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温柔地对着他笑,给他吃百果蜜糕……
还是会在午后的阳光下,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四周鸟语花香,世界一片明亮……
……
拿孩子出了一顿气后,明璃绕着昏迷倒地的孩子走了一圈。
她的脚步轻而慢,出口的语调却透着阵阵阴狠和得意。
“现如今,青玄国内与我敌对的势利,都已经被铲除干净了,老狐狸也死了……嗬嗬嗬嗬!今后我就是女帝了!”
她踩着孩子被撕裂的衣摆蹲下,冲着昏迷的他笑道:“谢谢你啊,不如……送你一个礼物?送你去地下见你娘亲好不好?”
只有他们二人的房间内,她抹得鲜红的嘴咧开大笑着,眼睛却死死瞪住地上的孩子。
她手一伸,化作尖利的爪子,直直刺向那孩子的心口。
“女帝!不好了,封灵塔一直在晃!地面要裂开了!”
遥遥的声音伴随着密集的脚步声,从狭长的走道上快速传来。
“什么!”
明璃瞪大了双眼,一甩袖子便冲出了房间,直奔封灵塔而去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孩子,于棉棉无能为力。
她现在知道了,这是系统给她展示的记忆碎片。
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了,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于棉棉咬着牙冠,攥紧了拳头:“明璃,你还是死得太轻松了。”
即便她将明璃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