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棉与思齐向身后的画中倒去了。
后背坠地前的那一刻,于棉棉下意识地紧绷着身子,准备迎接磕上坚硬地面的那一阵疼痛。
咦?软的?还弹了几弹……
于棉棉睁眼,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卧房,而自己正躺在床上,像一块汉堡内的肉。
后背贴着床,前胸贴被项思齐压着。
屋内飘来一阵香气,自床顶垂下的水红色幔帐无风自动,透过幔帐看出去,细碎的阳光从镂空的窗棂中照了进来。
哪里来的阳光,现在已经天黑了不是么?
于棉棉收回好奇打量着的目光,推了推压着自己的那个人。
“思齐,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了?他们人呢?”
方才随着项思齐的逼近,于棉棉向后面的墙退了两步,不慎触碰到了挂在旁边的另一幅画,理所当然也进错了地方。
“这里只有我们,不好吗?”
“不好。”
“为何不好?”
不知是否是光线带来的错觉,于棉棉又从项思齐的眼中看出了胁迫的意味。
“好……不过我们要怎么出去啊?”
只知道如何进画里,并没见着如何走出去。
要是被困在这里,没吃的没喝的,不就饿死了。
项思齐压着她,安安静静将脖子埋在她的颈间,没有说话。
他的呼吸惹得她有些痒。
“思齐,起来,我们先想想怎么出去。”
“不要。”
“他们找不到我们会担心的。”
“不要。”
“我要被你压扁了,快起来。”
“抱一会儿。”
狐狸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德行?
另一边,悬于云雾间的幽静茶室内。
此时,宋景然与汪沁已经跪坐在了茶室的蒲团上,那名叫如烟的女子,正神色悠然地洗着茶。
穿进这儿的那一刻,她那身艳丽的装扮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丁香色的衣物,肩上披着素色的披帛,头发盘成灵蛇髻,坠着晶莹剔透的蓝花楹簪子。
果然,楹海城没有一丝妖气,并不代表没有妖物。
先前在巷子里,将汪沁卷走的那股气流是妖物所为。
入了宵香院后,那两个被思齐打飞出去的姑娘是虾妖。
大堂内的那些人见到姑娘现出原形,看样子并不见怪,极有可能他们都是妖。
而面前这个女子……兴许她也是妖。
女子一面为他们二人沏茶,一面笑道:“这是生于山间云雾处的云腴,请二位享用。”
宋景然点头道谢后,又扭头看向了身后的那扇窗,那是方才他们穿进来的地方。
他不禁疑惑道:“思齐和棉棉怎么还不来?”
如烟笑盈盈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从蒲团上起身。
“我去将他们寻来。”
她说着便托着轻纱般的衣裙,穿过墙体,向窗户外面走去了。
此时于棉棉和项思齐已经挣脱了那张柔软的床,在这间房内四处摸索着如何出去。
“倏”的一声轻响,那扇透着阳光的雕花窗棂泛起一圈圈涟漪,一名身着丁香色衣物,头戴蓝花楹簪子的女人,已经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了眼前。
于棉棉一时间都没认出来这是何人,愣住片刻后,她才确定这是如烟。
如烟将目光沿着于棉棉的脸缓缓下落,最终停在了她的腰间。
这一向笑吟吟的女子,此刻面上的笑容忽然间就消失了,她有些惊愣地注视着那颗坠着流苏的木雕骰子,一步一步地向于棉棉靠近。
尔后她撩起那串流苏,仔细看了一会儿,面上又恢复了那迷人的笑意。
她轻轻呢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雕的东西还是这样精巧。”
说完后,她手儿轻轻一抬,白色流苏如沙一般流过她的指尖。
于棉棉低头望了望这颗安魂骰,有些不解,那道这女子认识书舍的老板?
如烟睨上于棉棉呆怔的脸,魅然一笑,眼波流转:“二位跟我走吧。”
她说着便扭过身,朝那扇紧闭着的窗户走了过去,她身后丁香色的裙摆与素色的衣带轻轻一摆,转眼消失不见了。
于棉棉与项思齐也跟着穿了过去。
出了这间卧房,入眼又是那间四周挂满画的屋子,于棉棉这才看清,原来方才是自己穿歪了,进了旁边的另一幅画中。
如烟扭头一笑:“这一次可别走错地方了。”
她说罢,又穿进了那副画着重重亭台楼阁,仙雾缭绕的画中,画面漾起一圈圈未平的波纹。
他们紧跟着走了进去,入眼的是一间虽不大但极为雅致的茶室。
于棉棉睁着好奇的眼睛四处瞧着。
这间茶室三面皆是窗,还有一面被一扇屏风挡住,瞧不见里头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