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看了护犊子的妻子一眼,没再往下说。
只是他这话,并不是一时气恼之言。
另一边,李礼带着李筠和李容出门玩,路上遇到不少村里的小孩,只是他们一看见李礼,便同白日见鬼一般,呜哇大叫着全散开了,还彼此呼喊道:“快跑,李家阿礼来了!”
李筠为妹妹村霸一般的地位深深叹了口气,却并不奇怪。
快要过年了,村里的小孩手上或多或少有些零嘴,他们害怕阿礼找他们玩游戏。
李礼并没有去追去拦,只是冲着一个矮胖的小身影喊道:“王二,莫荆在哪儿?”
王二头也不回,双腿倒腾得飞快,“他在家呢。”
李礼小手一挥,“走,我们去找莫荆。”
她有正事。
莫荆家是一座只有三间土坯房的小院,小院里头并没有像别的人家一般种菜蔬、圈养家禽,而是挂着毛皮弓箭,院墙上还有大块的斑驳的血迹。
莫荆家是村中的猎户。
李礼三人到时,莫荆正在家中劈柴,小院里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
莫荆的母亲身体不好,常年都是病着的。
“阿礼,阿筠,阿容。”莫荆一一唤过。
他和李筠同岁,却比李筠高了一个头,身子骨也壮实得多,人长得粗犷硬朗,浓眉星目,高鼻梁薄嘴唇,脸上的表情很少,很有当霸道总裁的本钱,但实则却是个木讷寡言的老实孩子。
李礼笑着点了点头。
莫荆虽然话少,但并不是心中没有计较的人,瞧瞧人家这招呼的先后顺序,那就是在闪光的智慧啊。
李筠没在意这个,只是闻着院中的药味,很是为莫荆高兴道:“莫叔给婶子抓药了?”
李礼背着手,嘴角带笑,挑了挑眉,却并不说话。
莫荆看了看李筠,又看了看李礼,点头道:“嗯。”
李礼:……
“咳,”李礼轻咳一声,对李筠道:“你去县里上学了,所以不知道,从入秋开始,莫婶子的药就没有断过。”
莫荆点头:“对。”
李筠看了看莫荆,又看向昂着头满脸写着‘快来问我快来问我’的妹妹,如她所愿的表示疑惑,“发生了何事?”
莫荆的母亲身体不好,莫荆的父亲却不是个爱护妻儿的,甚至莫荆的母亲之所以身子病弱至此,很大一部分便是因为莫荆的父亲。
莫荆的父亲爱喝酒,喝醉了便拿莫荆的母亲和莫荆撒酒疯,莫父以打猎为生,力气大的惊人,莫荆的母亲便这样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的病弱了。
听说还因此没了两个孩子,而不能生育后的莫荆母亲,处境更是艰难,不过此后,莫父对莫荆这个独子下手就要轻多了。
也因此,李筠才对莫父拿钱给莫荆的母亲抓药一事如此奇怪。
“嘿嘿,”李礼得意的笑了两声,先问莫荆,“你父亲呢?”
“去县里卖猎物了。”
李礼抖了抖腿。
莫荆去灶房里拿了个小杌子出来,放到李礼身后。
李礼坐下,翘起腿,小脚在空中一点一点的对李筠道:“这事说来话长,我慢慢和你说。”
李筠看着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唯妹妹之命是从的莫荆,又看向自家地痞流氓做派的妹妹,眉头皱成一团,却是不敢纠正她。
毕竟一个昂头翘腿,还理直气壮的从兜里掏出一把松子递给对方去壳,而另一个接过松子默默的站到上风口,甘之如饴。
李礼又抓了一把分给李筠和李容。
“简单来说,就是有一日神仙看不惯莫父的所作所为,降下谶言,莫父幡然醒悟后痛改前非。”
“你前几日不还说没有神佛吗?”李筠好笑道。
李礼嘿嘿笑了起来,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小仙女在此。”
李筠几次张了张嘴,脸都憋红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和,最后只能道:“我没太听懂,你怎么做的?”
复杂来说,就是莫父有日去县里卖货买酒的时候,遇到一个跛脚道士,道士请他算一卦,莫父心疼银钱,又认为那道士是骗人的,便不算。
道士没有强求,反而送了他一个鸡子。
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莫父接了那道士的鸡子。
只是这鸡子了不得,莫父回村路上剥壳之后,发现那鸡子上像是有字,于是赶忙寻到了李礼父亲,请他帮忙认一认。
李父一瞧,上头果真是一行字,写着:‘丈夫欺妻儿,人心散,亲缘断,家破人亡难善终。’
这可把莫父吓得够呛,那道士又不识得他,怎知道他家中有妻有子,他又对妻儿不好呢,尤其这鸡子上居然现了字,可壳上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这样的事闻所闻问见所未见。
于是次日莫父带足了银钱又去到县里,想寻那道士,却遍寻不到,连去寻了三日,才终于见那道士。
那道士一边念着痴儿痴儿,一边走到莫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