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国的思路很清晰,主要目的直指百里觅茶。
当宓茶浑浑噩噩地睁开双眼时,就见百里月双眼通红地坐在床边,不停地为她擦汗。
视线有些模糊,宓茶眨了两次眼后,才勉强看清百里月的面容。
“怎么哭了”她抬起手,百里月立即将其握住,“是禹军打过来了么”
不过一天而已,宓茶的声音变得喑哑干涩,这声音如同粗糙的纱,将百里月的眼睛擦得通红。
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握着宓茶的手,咬着下唇轻轻点头。
“首相在前面,但是重创沈副相的那名王级也来了,首相她恐怕抵挡不住”
宓茶偏头,房间门里还站着些人,她看不太清,从生命气息上感知,是秘书团里的其他几名秘书。
她迟缓地询问“沈副相呢”
“按您的吩咐,已经送去灵泉治疗了,车子刚刚抵达百里谷。”
宓茶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些,点点头,道,“好”
问完这句,她不再言语了,撑着床沿将自己支起来。她一起身,所有人都紧张万分地盯着她。
“殿下,您要去做什么”百里月忙道,“您该卧床静养”
宓茶扶着墙,慢慢前进。
她坐到了床前的椅子上,对着镜子,向百里月道,“小月,你还记得授冕仪式上我穿了什么吗像那样给我收拾一下。”
“族长”百里月猛地拔高了声音,她扯住宓茶的衣袖,不再叫她殿下,“族长您多少得记得,您不止是尧国的元首,更是我们百里族的支柱啊您为尧国鞠躬尽瘁了,可百里族怎么办我们、我们还没有其他的王级牧师啊”
她的声音满含哽咽,到最后变成了清晰可闻的抽泣,这抽泣连成一片,感染到了其他人的心里。房里的其他几名秘书,皆是百里族的子弟。
百里月知道,宓茶醒来后一定还会不计代价地阻止禹军,为此,她特地把族人都带了过来,试图做最后的挽回。
最小的秘书哭道,“族长姨奶奶,族里现在没有少族长,也没有圣女,您走了,百里族可怎么办,家里可怎么办啊”
房间门里接连响起“族长”和“姨奶奶”的呼喊,这呼喊令宓茶原本哀伤不已的心灵愈加悲恸。
她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咽下,正坐在镜前,头也不回地对她们道,“尧国首相是百里族的郁长老,新任元首是沈芙嘉,其他各个要处也大多被我们的族人和我的至交把持。他们在,能保百里族五十年内无虞,你们大可安心。”
她抬眸,看了眼抹泪的百里月,催促道,“快。”
百里月捂着嘴,泣不成声。
半晌,她转过头去,对着身后的几名小秘书摆手,示意按照宓茶的命令行事。
授冕时的衣服和王冠都留在王宫里,百里月只能挑选相似的款式。
金线白底的旗袍,银枝黄钻的王冠,整个装扮并不复杂,宓茶在决定将帝国改制为王国时,便已怀抱了对尧氏的万分愧疚,自然也不会花枝招展地登上授冕台。
梳头的时候,百里月想看看宓茶头上是否长出了白发,可她一低头,眼前白雪满头,从一开始就没有留下一根乌发。
万千思绪隐于这银丝中,外人看不出,她亦无法诉之于口。
少时,女王装扮整齐,她握着金白灿烂的星汉杖向外而出。
何其讽刺,这柄星汉如意康乐杖和宓茶形影不离,却鲜少给宓茶带来多少如意、多少康乐。
百里月回想起自己年幼时观摩的那场圣女大典,大典的程序不算繁琐圣女跪在生命女神的雕像下,谛听司仪教诲。
司仪对她说“持杖者悲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圣女便对着神像叩首,“愿悲世间门苦。”
“持杖者解八难王难、贼难、火难、水难、病难、人难、非人难、毒虫难。”
圣女再叩首“愿解世间门难。”
“持杖者治六灾水灾、火灾、风灾、饥馑灾、疾病灾、刀兵灾。”
“愿治世间门灾。”
司仪又说“持杖者怀四欢喜顺境喜、逆境喜、善缘喜、恶缘喜。”
圣女又应了下来“永怀欢喜。”
望着宓茶离开的背影,百里月死死咬唇,压抑住了哭声。
她们的族长、从前的圣女信守承诺,竭尽全力地做到了悲世间门苦、解世间门难、治世间门灾,然经历了八苦八难六灾,如何还能永怀欢喜
什么样的牧师才能将这四者做全,什么样的牧师才能突破那一层瓶颈
上天对她们未免太过刁难。
当宓茶走出房间门时,四周的士兵军官们脸上同时浮现了讶然和欢喜。
他们并不知道女王刚刚经历了生死攸关,他们只知道女王出来了,他们便有救了。
宓茶一人击杀五万禹军的战绩深入人心,让士兵们坚信纵使再多敌军包围这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