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蜷缩的宓茶用力拉了起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肩头,口鼻朝下,保持呼吸。
只是刚刚将宓茶拉到肩头,一大口热血便喷上了百里月的后背,短短十几秒,她的后背完全染红。
和宓茶紧密相挨,百里月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宓茶的每一次痉挛、每一次呕血。
怀里的身躯不断颤抖着,百里月咬着下唇,她的后背一次又一次地被鲜血浇灌,旧的血还未干,新的血便覆盖其上,那一泼又一泼的热血浇得她眼里漫上了热泪。
“您您这样抱住她。”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床边呆滞的童泠泠,“我还得还得去和百里谷跟首相那边交代”
自从女王使用复制后,百里谷和中央就发来了大量的问询乃至要挟命令。
重伤的宓茶无暇处理这些事,全靠沈芙嘉和百里月代为回应。
童泠泠被宓茶的模样吓到了,她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即便是在袁家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重伤。经百里月引导之后,她立刻接替了她的位置。
童泠泠接过宓茶,像是接过了一具人形的血袋,稍碰一碰就满是鲜血。
那身旗袍不见白色,她左腕上的白镯不见玉色,无名指的戒指同样看不出原先的色泽,连那头白发都被鲜血透湿。
这一次宓茶的情况极其糟糕,比得知百里夫人死亡时的那一次更为惨烈。
四万余生命弹指一挥间泯灭,这不一定是复制的极限,但一定是宓茶身体的极限。
王级的自愈能力落在了反噬之后,足足十二个小时,宓茶止不住血。
百里月秘密带两名一级牧师过来了一趟,几人站在血池一般的房间里,对着宓茶束手无策,最后只能给她喂了一些灵泉为引的药丸,也不知道有没有起效。
大约从第三个小时开始,宓茶就失去了意识,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
到了第九个小时,宓茶呕血的频率大幅降低,直到第十三个小时,她终于止住了血,趴在童泠泠肩头彻底昏睡了过去。
地板上的血来不及排入厕所,积了厚厚一层,这绝不止一个成年人的血量,在宓茶呕血的第一秒,王级牧师的自愈能力就不断运作,和复制斗争对抗。
十三个小时的呕血,从出血量来看,宓茶很可能已经完成了两三次的全身大换血,两名一级牧师交替轮流着持续为她开着恢复治愈。
从日中到月落,宓茶的情况总算安稳了下来。
这一次,她足足昏迷了一周。
两名一级牧师商量过后,向百里月和童泠泠宣布一年之内,族长绝不能再使用复制,同时必须保持身心舒畅,否则下一次反噬的后果将比这一次更加麻烦,很有可能直接丧命。
听到这一诊断之前,百里月其实已经收到了决缡的亲笔信,他在信上严禁宓茶再次使用复制,否则他将亲自来尧南,将她强行带走。
望着昏睡不醒的宓茶,童泠泠不知道这个结果是否在她的预料之内,又或者是宓茶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但王级的牧师又为何会不清楚自己的身体
童泠泠接触过的高级牧师不多,前前后后只有三位。
第一位耗费精血抚养她长大,在确认她平安后,决然赴死;
第二位养尊处优、身居高位,却为了救自己的晚辈被劈得灰飞烟灭;
第三位便是她眼前白发如雪的宓茶。
这三位牧师有着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成长环境,却有着惊人一致的共同点
似乎在高级牧师眼里,自己的性命永远比他人低一个台阶。
她们把别人的命看得极其重要,却将自己看得轻如鸿毛。
所有生物都有自我保命的本能,即便是单细胞生物也不例外,然而牧师却仿佛是逆天而生的职业,她们的思维想法完全违背大自然的规律,好像是上帝随心所欲创造的一种工具
人世太黑暗了好吧,那就赐予那些悲苦的人类一盏蜡烛吧。
蜡烛的用途便是用来照亮别人,她们生来就要燃烧自己。
越是高级的牧师就越是一支合格的蜡烛,宓茶做出的这一决定,本性使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怀抱着一种颓废的自我厌弃。
她无法弥补被灭门的尧氏,也无法指责爱她的人们,她能惩罚的只有自己。
天理昭昭,杀人偿命,无论她流多少的血都还不了尧氏的血债。
这是她应得的下场,她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心中还能好受一些。
唯一让宓茶愧疚的是,她的行为或许会令身边的人担心、焦急甚至痛苦,这不是她的本意,但也无法绕开。
在宓茶昏迷的这一周里,外界发生了不少事情。
在宓茶击杀五万大军的当天,沈芙嘉便向东南调派了两个集团师,配合当地驻军一起向南进攻。
他们在禹军惊慌失措的时候夺回了两座城市,又一次把敌军向外赶出去了一些。
但这对禹国来说已经无关痛痒了。
这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