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都在饭店工作,一心想要撑起家庭,等再拿起笔时,都已经是晚年的事了。
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我家比较传统,都在指望我祖父能成为一名国画家或是书法家,所以一直很反对祖父踏进满是油烟味的厨房,”林敬言露出了些许怀念来,“但祖父很固执,甚至很骄傲,因为祖母很喜欢吃祖父做的料理,特别是他包的小馄饨,那就是他的幸福本身,为此放弃再多,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所谓。”
乔栖感慨,那真的是很痴情的一个人了。
“不过退休之后,祖父就捡回了自己的笔,但却不再像以前一样画山水画,而是画起了国画中占比更少些的人物画,后来又觉得国画还是更适合山水花鸟类的景物,而不是人物,所以他就开始尝试素描油画这样的画法,结果直到他离开时,已经画了近五百张祖母的画了,他将每一幅都收在家里,每次看到都会笑个不停。”林敬言说到这里,像是对待一个老顽童般,笑着摇摇头。
可再往后的故事,就让那笑里多了几分无奈。
“祖母比祖父要大一些,走得也比我祖父早,那时我还在上学,等回到家时,只在门缝里听到祖父不知对谁说着话,他说,如果能早遇到她几年该有多好……”
“如果……能早出生几年该有多好……”
“那样,就不用让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了,那里有没有她喜欢的小馄饨啊,会不会没有她睡得惯的硬板床啊,冬天也不知冷不冷……如果,我能再早出生几年,该多好”
“祖父一直,一直,用很小的声音,好像生怕那些不喜欢祖母的家人听到一样重复地说着……”
“他一次都没有哭出来,我却觉得他痛苦得就好像去世的是他自己。”
如果,我能再早出生几年……
该有多好……
如果,我能再早几年……
乔栖回过神来时,已经如同着魔一般跟着默念了几遍这句话,就好像这句话说进了自己心坎里,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乔栖又慌忙闭起嘴,生怕被谁听到一样紧张地抿起,小心地去看。
可林敬言没有看她,只是注视着杯中的倒影,喃喃自语:“在那时的我,不,现在看来,大概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
话音刚落,林敬言就被拉住了衣袖,回头却发现是乔栖在追问,“就是什么样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林敬言了然,乔栖或许就是在等这么一个答案。
所以林敬言笑了笑,“我认为每个人答案都不会一样,但就我祖父的情况,我想应该是愿意为祖母画一辈子画吧,做一辈子饭吧。“
那是他最喜欢的事。
想为喜欢的人,做一辈子这件事,就是喜欢。
*
如果可以这样转换概念的话,这个问题对乔栖来说就一点都没有难度了。
她最喜欢的事情是荣耀。
那她想要与之打一辈子荣耀的人不就是她喜欢的人了吗?
所以她喜欢的人应该是……
思及此,答案渐渐浮出水面,由虚到实,在脑海里影影绰绰,却又笔墨浓郁地晕开来,虽然很清楚,但那人影可是——
不、不会吧……
乔栖捂住嘴,被自己的答案惊呆在原地,本来是该羞赧不已的事情,此时却让她迅速陷入了绝望,如果说年龄问题还可以等时间来解决,这回就真的没办法了,她根本就是在挑战人类讨厌乔栖的极限啊。
这可怎么办啊……
张佳乐一出霸图门,就看乔栖跟个烧在花坛边锅子一样,从蒸发到沸腾到开锅到熄火,全程专心烧自己的水,完全没发现他的到来。
张佳乐干脆坐到她身边,戳戳人:“想什么呢?让你乐乐前辈听听是什么天大的难题能把你愁成这样?””
“乐乐前辈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事情挺大的,乔栖在心中反驳自己,“就是这两天,和别人聊到了有关恋爱感情的问题……”
张佳乐点点头,这个话题不错,很方便他试探乔栖的心意,接下来只要找个合适的时间,问她喜欢什么类型就好了——
“所以乐乐前辈可以再给我一点意见吗?比如说乐乐前辈你有喜欢的人吗?”
“……啊?”
张佳乐呆呆回头,与满脸求知若渴的乔栖四目相对,一时反应不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大逆转。
他不就是慢了几秒,怎么就变成她询问他了?
但跟乔栖相处,他已经很习惯各种各样突如其来的情况了,在漫长的沉默后,张佳乐还是长叹口气,任命地说:“……有啊。”
“……真的有吗?”
“……干嘛这副表情啊,你乐乐前辈有一两个喜欢过的女孩子一点也不奇怪好吧!”
“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乔栖想解释,话欲出口又抿了抿唇,重新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