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在白飞鸿他们看来,du00常晏晏的入魔,才是真的来得毫无预兆。
在她的双眸被猩红吞没之前,她身侧的夭桃剑已经先出了鞘。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夭桃的剑光,就如它的名字一般,让人想起烂漫春色尽头的一枝绯影。轻得如同春光日色透过缭乱花影所投下的一抹薄红。
菲薄的剑身上染了血,越发夭夭灼灼,宛如千树万树的桃花骤然盛开,又如同少女颊边的一抹酡红,望之而醉人。
夭桃,是可以操纵他人感知的剑。在为那绝美的剑光而晃神的刹那,真正的杀意便已经袭到你的眼前来。
猝不及防之间,白飞鸿已来不及闪躲。
并非是由于她实力不济,或是先前的疲惫消磨了她的注意力,亦或者是夭桃的剑灵蒙蔽了她的感知换成是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卓空群提着这柄剑刺向她,她都绝对不会躲不过去。
她来不及闪躲的理由,细究起来其实十分简单。
不过是因为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常晏晏。
白飞鸿之前对常晏晏所说的话,没有一字欺瞒。
她相信她们共同度过的时光,相信那一切都不是假的,她也相信常晏晏即使常晏晏站在这里,做出了完全不利于云梦泽的证言;即使常晏晏出现在了闻人歌遇袭的现场,是云梦泽之外最为可疑的人。
白飞鸿依然相信她。
所以毫不设防。
所以来不及闪躲。
嗤啦
夭桃剑的剑光带起一片连绵的血光,如同无数灼灼盛放的桃花。
“闹够了吗”
云梦泽挡在白飞鸿身前,一手掩着胸膛上斜斜劈开的伤口,一手将白飞鸿更往身后推了一步。
在场的人之中,唯有他一人保持住了彻底的戒备之心,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常晏晏掉以轻心。也只有他,一直一直都注意着她二人的理由对话,留意着每一个音调每一个眼神。
只有云梦泽,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不相信常晏晏。
所以他才会比任何人都更早地觉察到。
所以他才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挣开了困住自己的法阵,将白飞鸿从夭桃剑前推走。
鲜血大股大股地坠下,不多时便在他脚下积起一洼小小的血泊。云梦泽的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布满符文灼烧痕迹的手臂更加用力地扣住胸前纵深的伤口,鲜血止不住地自他身上滑下,让人无法想象他究竟为什么还能站着。
他到底是重伤未愈之身,却强行挣脱了锁缚自己的法阵,又为白飞鸿拦下了这当面一剑,虽说还没有倒下,却也不免有几分眩晕。
他踉跄了一下,却撑住伤口不让自己倒地,只面无表情地把常晏晏望着,虽然面色越发苍白,眉眼间却越发透出一股煞人的艳丽,那双熔金一般a30340龙瞳,几乎令看的人感到窒息。
他说“差不多该清醒了吧,常晏晏。你知道你刚才差一点就杀了白飞鸿吗”
少女喉中发出近乎哽咽的格格声,她的指尖抓上自己的咽喉,因为入魔时莫大的痛楚不断用力,直将脖颈上抓出道道血痕也不罢休,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撕开皮肉,撕出其下残破的声带来,将它彻底撕扯开,让哽在其中的惨叫冲破阻隔,撕裂这令人憎恶的寂静
然而就连这份挣扎也被无形的手给捏住了。
常晏晏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来。
那双猩红的眼眸之中,正源源不绝地滚下血泪来。
就连下颌处也有抓挠所留下的痕迹。
血泪交错过残破的面庞,她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操控一般,缓缓提起了夭桃剑,再度对准了白飞鸿他们。
“杀了我。”
她动了动唇,无声地祈求道。
一只手搭上了云梦泽的肩,以温柔却也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了。
“谢谢你,阿泽。”白飞鸿轻声说,“接下来是我该做的事了。”
云梦泽捂着伤处退到一边,白飞鸿收回了覆盖着回春诀的手,静静地看着常晏晏。
这一次,白飞鸿没有问那句“为什么”。
她问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常晏晏一边回想,一边想要微笑,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停不下来,无论她怎样努力,它就是停不下来。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一开始。”
那个声音笑吟吟地说了下去,带着些许爱娇,用着常晏晏的语气,还有一如既往的音调。
“就像你们知道的,我是三圣教的圣女,从一开始就是魔道中人,奉圣教教主之令,潜入昆仑墟。”
“你胡说”开口的人却是苏有涯,崇吾峰主难得失了平日的稳重,猛地拍案而起,“绝无这种可能魔道中人怎么可能通过问心阶”
“不。”
打断苏有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