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了一方上好端砚。
离开时候,窦青苔装了满满一匣子点心,让他分给其余夫子吃,就是怕他受排挤。
即便如此,魏禹还是遭到了冷嘲热讽。
“魏少卿命比嫦娥,所谓‘一步登天’说就是他了。”
“还是林学正好才思,后学方才只想到了‘驸马’,怎么也没想到‘嫦娥’一比。”
“驸马确实不妥,若往写实了说,怎么也该叫声‘王妃’。”
“……”
文人雅士骂起人来,一个脏字不带,却字字戳心窝。
只是,这样伤害只对那些在意人有效,魏禹根本不在乎。
砚台一摆,点心匣子一掀,自己挑了喜欢甜口慢悠悠吃起来,好过喂了那些多嘴多舌红眼病。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这样。
做学问人,还是耿直良善者居多。
有人过来解围,也有人不着痕迹地安慰魏禹。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学令官一事。
方才那个拿嫦娥作比林学正哼了声,道“老夫暂且想不出哪个最合适,但可以肯定有一个人最不合适。”
这样挑衅,正中魏禹下怀,“魏某首推福王。”
林学正眼睛都要瞪出来,“你哪来底气?”
魏禹不着痕迹给他下套,“福王虽学得慢,却也有他优点,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行?”
林学正哼道“这是随便试试就行事吗?若让国子学和太学知道咱们选出一个如此不学无术,还不笑掉大牙!”
魏禹挑眉,“那依林学正之意,怎样才不会被笑掉大牙?”
“不说别,‘五经’之中至少要通一经罢!”
“如何算通?”
林学正哼笑“诵读、注疏、援引、解经,样样熟记于心,熟用于笔,方为‘精通’。至于那位福王,呵呵,他能过了‘诵读’一关就不错了!”
魏禹勾唇,“那就这么说定了。以三日为期,月末旬考之时,若福王能诵读一经,便选他做学令官。”
林学正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套路了。
脸都不要了,面红耳赤往回拾“五经有长有短,有好背有难背,你若单挑又短又好记,再给他透透题,那还考什么考!”
魏禹淡定道“不若林学正指定一经,届时考题不由我出,你来问,如何?”
林学正拧着眉,不知他哪里来自信。他咬了咬牙,道“今文《尚书》。”
众人一怔,都觉得他过分了。
今文《尚书》虽不长,却拗口难记,很多句子皆与政务有关,小福王连《诗经》这样歌辞都没背全,怎么可能在三天之内背完《尚书》?
“就今文《尚书》。烦请诸位做个见证,若福王能做到,这‘学令官’就与诸位爱徒无缘了。”魏禹并不惊慌,也丝毫看不出得意之色,只淡然地执了执手。
单是这风度,便已胜了一筹。
众人皆执手回礼,愿意做这个见证。
休憩间发生事,并没有传到学子们中间,只有李玺知道了。
不过,魏禹只告诉他自己跟林学正打了个赌,并没提还有“学令官”这个彩头。
如果李玺知道这个赌约是为了自己,兴许还不会太上心,摊到魏禹身上,就变得异常努力。
他非常讲义气,不想让魏禹输。
原来背首诗都要哄一哄,打三下,这回二万五千多字《尚书》,说背就背了。
第一天,念了两遍就背过了,魏禹奖励他玩了大半日。
第二天,魏禹开始讲解注疏及体现思想内涵,一边讲还要一边应对他杂七杂八问题。
周公为什么不自己做皇帝?
那些亡国之君学过《尚书》吗?
学过还国破人亡,看来也没啥用。
——若非是放在心坎上人,魏禹早一巴掌拍死了。
终于,到了旬考。
不止李玺一个人参考,所有学子都要考。只不过,李玺破天荒地成了最受瞩目那个。
林学正出上一句,他接下一句,接了十来句,都对了。
林学正脸色不大好了,改成他说两个字,让李玺接前一句,还要说出自己理解。
说白了就是既要背诵,还要现场编个小作文。
这时候已经有几位耿直夫子不满了,林学正这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即便明经科考试,也不过如此了。
众人下意识看向魏禹,以为他会有意见。没承想,魏禹始终淡定如山,一副完全信任神态。
李玺没让他失望。
提到贪腐之事,李玺一反常规,见解独到。
“每到年底,吏部考评百官,都有人往福王府送东西,希望我在太后娘娘和圣人面前说说好话,但是,我从来没动过心。”
“是因为我品德高尚吗?不,是他们送东西不够好。”
众人一怔,纷纷露出诡异之色。
这小福王,真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