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康抬眸,看了看乐仙,“寒姬不过是个舞姬,出身微贱,她能干出当众伤人的蠢事,有其母必有其子。”
“那这么说,相公不想留她咯?也是,留子去母,等孩子长大了,也许还想替母亲报仇,再加上有人会挑唆。”
纳兰康一怔,他没想到乐仙会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是想留下寒姬的孩子的,只是想让乐仙发话,以堵住孟家的口,毕竟,他现在膝下无子。
欣惠突然哭了起来,丁香怎么也哄不好。想来是想亲娘了。
乐仙手里拿起书卷,“把欣惠抱下去吧。”
“是。”
纳兰康哼了一声,“无论如何,欣惠就留在你的院子,以后你来教她。贺敏儿性情软弱不堪,我纳兰康不希望自己的长女也是那样胆小无知。”
乐仙面无表情的翻着书卷,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
纳兰康轻呼一口气,“翠霜摔倒的事,你听说了吧?寒姬的丫鬟墨儿嫌疑最大,可是她现在不见了。”
乐仙淡淡的说道,“男人太关注后宅女人勾心斗角的事,不太好。”
纳兰康一怔,“那也是你这个主母对她们不理不睬,不加以管束。”
乐仙的嘴角突然微微上扬,没有说什么。
纳兰康看了看她,“好,那为夫就不打扰公主翻阅书卷了。”
柴房里的寒姬听到门口护卫议论,说是孟茹已经醒了,她天真的以为自己这次没事了,她觉得孟茹无碍,她又在这个时候怀了身孕,纳兰康看在亲生骨肉的份上,也会放他一马。
可是,她错了,她马上就知道自己错了。
管家端着一壶酒进来,神色冷淡,说是公子和公主的意思。
寒姬本来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已经觉得自己可以活了,又面临绝境,这种心态的落差让她痛苦不已。
管家瞥了她一眼,“安心上路吧,寒姨娘,别让我派人动手。”
寒姬挣扎着哭喊道,“我已经怀有公子的骨肉了,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他一定不会这么对我的。”
管家冷笑一声,“你以为公子会稀罕你这个舞姬出身的低微之人生下的孩子吗?”
寒姬绷紧了嘴角,“让我死也可以,在死之前,我要见公子最后一面。”
她顿了一下,突然抬眸,“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他,只能亲口告诉他一个人。”
管家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去告诉了纳兰康,他觉得要寒姬死,随时都可以。但是万一寒姬真的知道什么秘密,她若死了,便不会再开口了。若是日后这件事被纳兰康知道,会怪他没有如实禀报。
没过多久,门开了,纳兰康缓步走了进来,柴房阴暗,灰尘满布,纳兰康咳嗽了一声,随手扇了扇,难掩厌恶。
月光透过柴房狭窄的窗口,洒在纳兰康的脸上,倒坐在地上的寒姬缓缓抬起眼眸,仰视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子,而如今他握着她的生杀大权,她的孩子能否平安出世全在他一句话。
泪水如泉涌,寒姬将自己曾经如何倾慕纳兰康,又如何与他相遇的事都讲了一遍,可是,从始至终,感动的都是她自己而已。此刻亦是如此。
纳兰康露出一丝不耐烦,“你知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你若敢胡说八道,或者欺骗我的话,有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
寒姬哽咽,“相公,我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可是我腹中的孩儿,他是无辜的啊,他是你的血脉,你的血脉啊。他一定是儿子,他是你的长子啊。你就看在他的份上,暂时留下我。就算要我死,也等我生下他。好不好?”
纳兰康不为所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在你向孟茹动手的时候,你就是死路一条。”
突然,他踢了寒姬肩膀一下,寒姬痛呼出声。
纳兰康蹲了下来,“这么说,你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秘密,你是诓骗我过来,是吗?”
寒姬没有否认,纳兰康突然露出怒意,“来人,把酒拿过来。既然你想让我亲自送你上路,我便成全你。”
寒姬疯狂的摇头,“相公,不要啊。求你了,开开恩吧。”
就在纳兰康把酒拿在手里,要亲自灌酒的时候,青黛赶到。
“传公主口谕。”她高声喊了一声。
寒姬一怔,浑身发抖。同时,纳兰康也是一怔。
青黛缓缓开口,“侍妾寒姬,因一时激愤而伤人,念身怀有孕,暂留一命,特遣其至孟府为奴一年,以赎其罪。”
说完,青黛瞥了寒姬一眼,“本已经要上黄泉路了,如今公主开恩,保你一命。还不快谢谢公主殿下的恩德。”
寒姬连忙磕头,“谢公主大恩。”
纳兰康深吸一口气,可是既然是公主口谕,他也不好当众违抗。
他扔了酒壶,急步去问乐仙,到底什么心思。
一推开房门,他看到乐仙一手抱着欣惠,一手拿着书卷在看。在她怀里,欣惠睡的很熟。
“小点声,你女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