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3)

苏成之自然是要向李经拜见的。

等她想体面一点儿穿好鞋袜时,才发觉自己别在腰间的鞋袜不知什么时候掉了,落入那深海里,她只好一瘸一拐地走进雅间。

几位将士见有人来了,便禁了声,李经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后,众人才继续刚的讨论。

苏成之见状也不扭捏,寻了个稍近的空处,便学着他人盘腿坐下来,刚好还方便把脚藏进补服的下摆里。

她悄悄把耳朵竖起来。

一位将士在汇报航线与陆线,有许多术语苏成之是未曾耳闻过,听得迷迷糊糊。

一位将士在谈论汇合后的进攻路线,苏成之也是云里雾里。

……

她将眼神挪到几位将士身上,肩上皆绑有红袖,乃常家军的象征

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船帆,每一面上,红色的染料都染出了红袖的外形,船也是常家军的。

苏成之似乎明白为什么李经要把常武“安排”进大理寺了。只有常武进了大理寺,常家军才会完全将李经的指挥摆在第一位。

李经信的从来不是忠诚,不是誓言,而是人性。

苏成之心下佩服,人对于貌美的事物,总是天然会心生好感,李经如此俊美,本就令人难忘。世人时常对俊美之人有偏见,认为才貌无法双全,然,李经不是,在苏成之眼里,他简直是为了权谋而生,不动声色下,波涛汹涌,吞噬人心。哪怕苏成之后知后觉,才醒悟过来自己被李经“欺骗”了,她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主书案上的男人。

经不起寒风的他可以久坐着跟将士们自如的商讨,饶是他偶然露出的那一点指尖,连指甲盖上都冻得通红了。

莫约半盏茶的时间,李经便挥手让大家散去。苏成之见状,手足无措,她,她该散去哪儿啊,她也无处可去,于是她只好埋着个头,厚脸皮地装作不知。

待众人离开,李经才广袖掩面,狠狠地咳嗽了几下。

“坐过来。”

苏成之乖乖的挪过去。她一动,藏在衣摆下的那双脚就不可避免的露了出来,因着天气寒凉,她五个脚趾头都蜷缩在一块了,白白的一团儿。

李经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

“足可冻?”

苏成之才注意到自己的脚露出来了,咻地一下缩回补服下,颇为尴尬的点了点头。“甚冷。”

“吓哭了?”

“……未曾。”不,哭太丢面了,苏成之事不会承认的。

许是饿了太久,苏成之只觉得下腹隐隐作痛。

啧。苏成之大概是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属实担的起“又红又肿”这四字。不是哭的,难道还是风吹的?李经心下觉得好笑,但也未戳破,毕竟少年也有少年自尊。

“苏儒生,听了这么多,也给本宫谈谈你的见解?”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苏成之慢慢挺直了腰杆。

“在下斗胆以为,现在这个时间,‘您’的车队已经出了城往江南驶去。而户部将我送上马车,原本应当是跟在‘您’的车队身后,一同启程。”

“林尚没上船,在下猜测,他现在正伪装成您的样子,坐在安车内。”

“‘您’的车队会在路上遇袭,二皇子不会放您平安回到临安,天气转冷,太子病弱,随便一个理由都可以成为您的死因。”

“车马需一月,而商船只需十天便能到江南。在下愚笨,原本以为您走海上只是想打时间差,令江南那边措手不及,掩盖不住罪证。”

“然,并不是。晋朝商船皆是官船,对每一艘官船,户部都有严格登记,哪怕是皇家中人,亦无拥有官船的资格。二皇子认定户部在他的掌控之中,您不会有船只,才会对海运路线不设防。”

“皇家眼里的抽盐利,是指通过私抬售价,抽取私抬售价所赚取的这一部分盈利。盐售价高了,买得起的人少了,自然账目上售卖的官盐数量就会下降。”

“可还有一种方式——走私。二皇子完全没有插手官盐的生产贩卖,售价也没有变。他自行设盐场,产私盐,私盐数量庞大,走陆运不现实,二皇子会选择串通户部私造商船,走航运。二皇子以相对低的售价贩卖私盐,就会造成盐利直接下滑。”

“若抽盐利二皇子能赚一千两黄金,走私,则至少能翻百倍以上。晋太宗能容许二皇子抽盐利,却是定不能容许二皇子私设盐场,走私贩私,这是在无视晋朝把控官盐流通的根本国策。

“晋太宗近年用人,谨慎多疑。二皇子私造盐,私造官船,积累巨财,那可不谓是提前把自己当皇帝了?又或者说,晋太宗完全有理由怀疑,二皇子是否有策反之意?若是被证实,饶是晋太宗再偏心,也定是要斩断二皇子的羽翼予以惩戒。”

“江南的账目根本就没有问题。您要的,是将二皇子用于走私的商船,及参与走私的人,船上的盐,一并察获,人证物证并存!”

李经还是那般神色淡淡。苏成之握紧了放于膝头的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