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赢”斗鸡场,不学无术兵二代必备,伫立于城南二街街尾,至开元二十一年,已连续营业二十载,在校练场圈子中,可谓是久负盛名。
今日,却因着大伙儿要去替自己的“好老大”看榜,顺便聚众落井下石,哦不,是聚众思考如何“安抚”老大马上就要因落榜而产生的悲戚之情,而门罗可雀。
苏成之不情不愿地跟在常弘后头,恰好赶上了午时歇店前的最后一场斗鸡赛,外头围着稀稀疏疏的人群,用晋朝的审美来看,就是一眼望过去没有好人,皆是一副凶神恶煞,身强体壮的模样,苏成之忸怩了一下,不愿意随常弘进去,常弘嘴角一勾,小样一看就是还没有体会过观斗鸡之乐趣,看过一次便知道其中乐趣无穷了。
苏成之的右肩一重,又被常弘推到了最前排。
本场的两只公鸡分别被放在左右两个大竹篮里,它们的鸡冠都相当的红艳,一只羽毛呈灰白色泽,看上去毛发稀疏,干瘦干瘦,正窝在竹篮内打盹;一只羽毛乌黑发亮,浓密厚重,一双鸡眼炯炯有神,鸡爪时不时刨地。
“押注押注!赢一回三!一把致富!”一光着膀子,肥头大耳的男子高声叫道。
苏成之的视线被他吸引过去,发现赛场边上还摆着一张木台子,有人在负责登记押注的账目。脑海中回荡着男子的那句“一把致富”,眼中不自觉地透露出渴望。
常弘似是接收到了她的眼神。“想压啊?”
苏成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想压就压,就烦你们儒生这种畏首畏尾的温吞性子。”常弘是急性子,话毕就一把捞过苏成之,想带她去排队。
“等下,等下!”苏成之被常弘的手锢着,可难受了,她挣扎着。“我没有钱!”
“没有钱,”常弘说话故意慢悠悠的,“你还想压啊?”
苏成之看着常弘没有说话。
常弘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手心,上上下下地抛着,眼神却故作漫不经心的看着苏成之头顶上那个小发旋儿。
苏成之就比较直接了,她专注的看着那锭银子,在空中来来回回的划过。
常弘表情桀骜,那股子欠扁的邪气真是压都压不住。
常弘说到一半,没说出口的话……偏生苏成之理解到了。
他想……欺负她。
苏成之心里咆哮道:“狗东西,王八蛋,臭恶霸,不要脸!我乃风高亮节苏成之;铮铮铁骨苏成之;堂堂正正苏成之;清清白白苏成之。休想用一锭银子来折辱她的儒生气度……要是,要是执意要折辱她,那至少,至少得有两锭银子!”
可她面上又堆出了几分真诚,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常弘,那表情好不委屈,软声软气道:“求你了。”
“!”常弘只觉得莫名其妙,轰的一下,脑子里有东西炸开了,他的脖子都泛起了鸡皮疙瘩,耳垂也发红了。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他大姐都不会这样说话!他只是想欺负苏成之,让苏成之认他做老大罢了!这儒生,好好一男儿,怎么能动不动就求人呢!
求人就算了,他这是,他这是在撒娇吗?常弘对这感觉不明所以,心下只是替苏成之觉得羞耻。这儒生真是作恶不浅,害他浑身不适,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
许是秋意尚未浓,又是正午炎日高照时,常弘只觉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后背隐隐出了层薄汗。他低头看着那个发旋儿,好似连发旋儿都变红了,怎么回事?
“啧。给你给你给你。”常弘像是甩烫手山芋般,嫌弃的把那锭银子丢给苏成之。“真是晋朝的模范儒生。”
苏成之赶紧伸手接住了那锭银子,你懂什么,能屈能伸乃大智慧,恶霸武夫,鼠目寸光!
苏成之不带犹豫,过去就想着直接将一锭银子压在了小灰身上。常弘在后头挑了挑眉,伸手拦了一下。“银子只是借你,你可想好了再押注。”
“不用想了。”苏成之心下有点不耐烦,多简单的事儿,好想把常弘的手臂一把推开,让她也威风一把,可惜就是推不动。
“压小黑,体格优势。”常弘试图商量。
“常弘。”苏成之顿了一下,“你在这斗鸡场,赢过钱吗?”
常弘勉强回忆了一下,沉默了。而后他默默把手放下。
没……没赢过。
不过没一口茶的时间,他又把手抬了起来。那表情,仿佛天下唯我最大,嚣张至极,这是常弘耍赖皮的前兆。
“不管,你不准选和我不一样的。”
话毕,常弘提着苏成之的手腕子,往右边挪了挪,往下一掰扯,那锭银子就直直地落在了小黑的押注区内。
斗鸡不选锦鸡,是苏成之偶然间翻阅《晋朝志》中所学。羽毛稀疏能够减少斗鸡时被对方咬住的机会。而干瘦并非就是无力;肌肉发达,健壮结实的鸡外观上呈现出的一定不是肥美。外观上精瘦的鸡,通常更为强悍,更为善斗,翅膀的拍打亦更为有力。只是它灰色的羽毛,让人视觉上先入为主的会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