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梅月溪一脸阴冷杀意,戴权苦笑「娘娘,非是老奴不愿意出主意,可问题是现在咱们对内阁影响太小,而且太上皇又在其中推波助澜,如果义忠亲王那边真的肯退让,做一些妥协让步,内阁多半就会应允,毕竟对内阁来说,谁当皇帝都是张氏子孙,对他们来说都差不多,」
戴权的话是大实话,但是却是梅月溪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都是张氏子孙,对内阁来说都差不多,但对自家来说就差别太大了,甚至是生死攸关。
天家子孙同室操戈煮豆燃豆萁的情形太正常了,以义忠亲王二十年太子最终却又美梦成空在内心积郁起来的怨愤,对永隆皇帝的儿子们还能有好眼色
再说了,内阁能让义忠亲王登基,同样一旦义忠亲王逝去,一样可以让永隆皇帝的儿子们登基,想明白这一点,义忠亲王焉能不对禄王他们下毒手
「那你说说,如何才能让南京方面和内阁无法谈成功」梅月溪咬紧牙关,再难她也得去做,否则功亏一篑,甚至就是灭顶之灾了。
「除非双方条件谈不拢,比如南京方面开的条件太高,又或者内阁觉得打下江南更容易,不会影响到大局,」戴权慢吞吞地,一边思索,一边道「又或者,南京方面觉得现在朝廷局面更艰难,有求于南京方面,比如蒙古人入侵,辽东局面危险等等,」
「你说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怎么让他们谈不拢,甚至互不相让,直至局面破裂,朝廷要坚持打下去"梅月溪恶狠狠地道「我就不信南京还能熬多久,那陈继先有没有办法收买,让其直接攻下南京」
「娘娘,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陈继先攻下南京不是不可以,但朝廷能允许他一个武人一直掌握兵权么说不定他刚打下南京,朝廷就要换淮扬镇的总兵了,他岂不是要替他人作嫁衣裳这个他不会想不到的。」戴权连连摇头。
「难道义忠亲王登基,就能容忍陈继先和冯唐这些军头的存在」梅月溪很聪明,触类旁通,一点就透。
「照理说也不能容忍,但是如果义忠亲王为了要对抗内阁,也许就要依靠这些军头武人了。」戴权迟疑着道「这要看武人军头们和义忠亲王之间有没有某些默契,现在来看,陈继先肯定是和义忠亲王有勾搭了,但冯唐这边还不像,毕竟冯铿已经是兵部右侍郎了,日后入阁拜相只是时间问题,冯唐没必要为了这点兵权耽误其子的大好前程。」
这倒是中肯之言,但梅月溪现在是完全听不进去任何可能导致禄王继位失败的话,一门心思就要搅乱朝廷和南京的谈判。
「如果非要搅散朝廷和南京的谈判,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让西北军加大发力,打垮牛孙联军,最好直接攻下江南,又或者,江南那边士绅倒向朝廷,那南京也就失去了和朝廷谈判的资本,「戴权沉吟了一下,「双管齐下,那效果肯定更好。」
梅月溪来了兴趣,「西北军这边,若是能许诺冯唐如果能打下南京,封起为国公,世袭罔替,如何江南士绅,这却有些难,连叶向高和方从哲这些出生江南的士人领袖都搞不定江南士绅,谁还能行」
戴权却比梅月溪看得深一些,「江南士绅也不能说就是铁板一块,以土地传家的士绅是一拨,而已经以工商产业致富的士绅又是一拨,包括哪些海商,当然这两者群体是有许多相互重叠的,前者是南京最主要的支持者,但后者却未必,一些支持南京,还有一些态度模糊,还有一些人其实内心更希望能和朝廷达成妥协,或者内心支持朝廷的,据老奴所知,当年朝廷开海之策的实施,就赢得了许多工商士绅的欢心和支持,」
「开海之策这好像就是冯铿提出来的吧那岂不是意味着冯铿在江南士绅那
边也很受欢迎」梅月溪讶然问道「那这对父子可挺有意思啊,一个是打江南的西北军统帅,一个却还颇得江南士绅喜欢的文臣,这一文一武,一软一硬,都被他们父子俩给包圆了。」
戴权一愣,再一品,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谁让这对父子如此奇葩呢,走了两个极端。
「据老奴所知,冯铿的确在江南破受欢迎,特别是闽浙海商和那些茶商、工场主和作坊主,像江西的瓷窑主,苏州杭州的丝商,扬州的盐商,当然还有洞庭商帮、龙游商帮、徽商、安福商会这些人,都和冯铿颇有瓜葛,当然最支持冯铿的还是山陕商人,他们中一部分也是扬州盐商,」
戴权的话让梅月溪越发感兴趣,「这么说来朝廷完全可以让冯铿去拉拢收买分化江南士绅啊,一旦江南士绅被分化瓦解,南京立马就要崩溃,就算是陈继先倒向南京也救不了他们,这一点朝廷会想不到」
戴权摇头,「朝廷肯定能想到,但这桩事儿也不像娘娘所说的那般简单,那些以土地为生的士绅都是坚定支持南京,那些海商和工场主们虽然倾向于朝廷,但是却非主流,不肯表明态度,他们更愿意观察形势,等到最后尘埃落定再来站队,哪怕可能付出更多一些,但是却规避了站错队可能身死族灭的风险。」
应该说戴权一直在元熙帝身边,跟随元熙帝数十年,对于江南士绅的状况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