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的态度在郭妃眼中十分正常,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更垂青禄王,而文臣们则更愿意遵从旧例,即立长,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在这两者之间的福王礼王和恭王。
甚至很多人都觉得恭王才十岁,能不能活到成年也说不定,这年头幼年夭折的情况很常见。
起码寿王、福王、礼王不但成年,而且都已经婚配并有了子嗣,像寿王已经有了两个儿子,福王、礼王也都各有一个儿子了,而禄王也满了十四,马上就可以婚配,这在包括皇上在内的很多人眼中都是加分项,可恭王才十岁,很多事情都还难以确定,疾病夭折的危险尚未远离。
这也是郭妃的心中之痛,自己的儿子比其他几个皇子更优秀,可就因为年龄幼小就只能被排除在选储之外,这是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现在皇上身体虽然不太好,但是在郭妃看来,只要好生将养,再坚持两三年甚至年应该是可以的,实在不济,托孤监国这些手段都可以考虑,以自己儿子的天资,完全可以比其他几位皇子做得更好。
只可惜这个观点却没能得到其他有力人士的支持呼应,这让表面上波澜不惊的郭妃心急如焚,甚至有点儿病笃乱投医的感觉。
之前她曾经就找过张景秋,但张景秋置之不理;舅父陈敬轩现在还处于落魄期,不敢露面,郭妃也征求过意见,陈敬轩给的意见就是尽可能通过皇室宗亲和一些不太支持寿王的文臣上来想办法发声。
郭妃也找过立场看似较为公正的忠惠王试探过,但是忠惠王滴水不漏,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半点都不肯介入其中,这让郭妃很是失望。
舅父提出来的建议倒是有些让郭妃意动,皇室宗亲里边,忠顺王那边无疑是分量最重的,只可惜忠顺王已经把宝押在了梅月溪和张骕身上,忠信王不受皇上信重,他若支持,只会适得其反;廉忠王那边一直置身事外,比忠惠王还难打交道,显然是知晓这里边的水深水浅。
倒是另外长公主这边,永安长公主倒是和自己比较亲善,但是郭妃却知道皇上不太亲近永安长公主,而更宠信永宁长公主,只可惜永宁长公主却和梅月溪这个贱人走得更近,分明是觉察到了皇上的心意,才把宝押注禄王身上。
今日却在这里不经意间遇到了这个冯铿,倒是让郭妃眼前一亮。
舅父在不经意中就提到过他和冯家的交情,其父冯唐是三边总督,而且现在都还兼着蓟辽总督尚未卸任,与舅父是老交情,而且冯铿在几年前的临清民变时还曾经找他求救,他也给了积极回应,才使得冯铿得以脱身,这段渊源情分,冯铿和冯家不可能不认。
说起当年临清民变的几个当事人,时任漕运总督李三才已经是内阁阁老,巡漕御史乔应甲已经是都察院右都御史,唯有自家舅父时运不济,好不容易当上三边总督却又旋即落马。
现在冯铿在京中青年士子中名声极大,即便是整个北地士人群体中对其也十分推崇看重,加之其座师是齐永泰和官应震这两个北地士人与湖广士人的领袖,其言语分量更非同寻常,难怪皇上都要破格召见他听取意见。
这也许是一个契机
只是如何来打通这层关系还要细细斟酌。
眼前的永安长公主也许是一条线,她的女婿似乎和冯铿是同学,关系似乎很不错,这倒是可兹利用的渠道。
再加上舅父对其的恩情,如果再许以好处,也许能有所突破
郭妃也清楚像冯紫英这种能够二十之龄坐上顺天府丞的角色,肯定不会是天真幼稚之辈,不是单靠说几句好话拉上关系,或者许几个空头诺言就能拉拢收买的,便是他不够成熟,他的父亲和座师举主们也不会允许他擅自表态。
但这毕竟是一条路子,反过来说,冯铿智慧天成,他的态度一样可以影响到齐永泰、官应震和乔应甲这些人的态度,他的父亲更不用说。
如果能够找到办法把这个人拉入自己阵营,的确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妙用。
“冯大人太谦虚了,能让皇上破格召见问计,足以说明一切了。”郭妃风度极佳地淡淡一笑,这个时候不是拉关系的时候,保持这种距离也是好事,“还请冯大人要多多为我大周出谋划策,替皇上分忧才是。”
“理当如此。”冯紫英回应了一句,郭妃便招呼永安长公主离开,倒是周培盛悄然上来,小声道“大人不必计较,可能熙妃娘娘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
冯紫英若有深意地回应了一句,“好像这段时间宫中诸位娘娘都有些心浮气躁啊。”
谷san周培盛一愣怔之后,随即会意地笑了起来“的确如此。”
冯紫英见到永隆帝是在东宫。
内宫分成了两块,一片是东宫,是永隆帝单住,另一片是西宫,面积要比东宫大得多,主要是为后宫妃嫔和未成年皇子准备。
而实际上每一次铁网山秋狝都没有像今年这样紧张,不但所有妃嫔全数来齐,而且各位皇子们也是齐齐到来。
以往有些时候的铁网山秋狝也会有立储之意,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