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这个问题,犹犹豫豫地道“是有些不太顺,特别是珠大爷过世之后,似乎府里就有些时运不好了,做什么事儿都不顺,老爷在工部这么多年,一直没见动静,舅老爷原本是京营节度使好好的,却又去了外地,大姑娘进宫本来是多好一桩事儿,但不知道怎么却无声无息的,老爷去了江西也没了声响,建一座大观园耗费巨大,欠下许多债,这一下子就把府里给掏空了,但却见不到进项,这日子就艰难起来了,”
“原因呢”冯紫英又问。
“这奴婢就说不好了。”鸳鸯咬着嘴唇摇头,冯紫英却不放过她,“你不是说不好,而是不好说吧怎么,当着我也不好说,还是担心我去变长舌妇搬弄是非”
鸳鸯涨红了面皮,脸颊上的小雀斑都变红了,一跺脚“爷这是要想要做什么逼着奴婢胡言乱语么”
“行了,你不愿意说便罢,大家心里都有数,说来说去,还是贾家缺了能扛起整个家族的顶梁柱主心骨,财货导致贾家沦落到现在的情形。”
冯紫英毫不客气,他需要让鸳鸯把话带回去给老太君和贾王氏她们。
“赦世伯和珍大哥不提也罢,不替贾家招祸就算是阿弥陀佛了,政世叔的性子本来就不适合为官,寻个清闲职位当差就是最好不过了,硬要他去做个什么,只怕适得其反,”
“下一辈的贾琏和贾宝玉,琏二哥呢,人是好人,但要扛起贾家门楣,力有不逮,但是照顾他自己还是绰绰有余,所以他能在扬州那边过得逍遥自在,潇洒滋润,”
“蓉哥儿也是被珍大哥给带坏了,就算是读书不成,本来捐了一个龙禁尉,若是能沉下心去做点儿事情,未尝不能有些出息,但却东游西晃,不肯吃苦,到现在也是一事无成,靠吃点儿老本混日子,能坚持多久”
“宝玉是最可惜的,这么好的天资,却自小被老太君和太太惯坏了,玉不琢不成器啊,成了现在这副不成器的模样,嗯,今年他似乎有些醒悟了,只是醒悟得有些晚了,读书不成,就只能靠联姻看看能不能博得一个机会,但这种把机会寄托在别人身上,本身就是一种冒险和赌博,我也不好评判这究竟对错与否,但愿能有一个好结果吧,但”
冯紫英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摇头。
鸳鸯还是第一次听见冯紫英如此坦率地评价荣宁二府的主子们,而且是鞭策入里,一针见血,让她都咂舌不已。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说话太尖刻不留情面”冯紫英斜睨了一眼神色变幻的鸳鸯,坦然道“鸳鸯,你不妨把我的这些话带回去给老太君和太太,当然不必说得这么直白,以鸳鸯你的聪慧,该知道怎么把我的话的意思表达出来,我相信也足以引起她们深思了。”
鸳鸯犹豫着好一阵才吞吞吐吐地道“大爷这话带给老祖宗和太太她们又有什么用处呢二位老爷和宝二爷他们都是没办法改变什么的了,您这不是白白得罪人么”
这丫头倒是一片好心,冯紫英心里一暖,“嗯,我也知道没啥用,也罢,起码鸳鸯知晓我一片心意了吧,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就算了,本来也的确没啥用。”
鸳鸯走了,冯紫英也才走到窗前眺望窗外。
随着宝玉婚事临近,铁网山秋狝的日子也日渐逼近,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这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无论是义忠亲王那边,还是白莲教这边,都没有太多动静。
也不能说没什么动静,只是这些动静都是常态性的,或者说预料之中的,没什么太特别的。
江南那边依然在鼓噪,要求尽快让淮扬镇建立起来,似乎对陈继先这个淮扬镇总兵还有些不太认可。
陈继先走得很快,从五军营陆陆续续移镇了七八千人前往淮扬镇,而且后续还有数千人。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淮扬镇的总兵府会在徐州和扬州之间选一处,朝廷的意思是选在徐州,而南京那边则更愿意放在扬州。
双方仍然在扯皮,但就目前来看,陈继先先是在徐州设立了总兵衙门,并开始接受来自徐淮的第一批新兵。
新兵主要来自南直隶的徐州和淮安两地,但是根据冯紫英的了解,山东兖州府诸卫所也在为淮阳镇新兵,现在冯紫英还不清楚这究竟是兵部有意为之,还是与南京兵部那边达成了默契。
但这是一个十分令人怀疑的信号。
山东诸卫所的兵员只能给辽东,后来登莱建镇,山东兵员又要为登莱镇补充,现在连淮扬镇也要从山东诸卫所招纳兵员,不能不让人担心。
冯紫英担心的是招纳兵员是一回事,而招纳了兵员,也就意味着这些兵士的家眷亲友也就被与淮阳镇捆绑在了一起,而淮扬镇要控制兖州也就容易得多,受到的抵触也就小得多。
而一旦控制了兖州,那山东西北角的东昌府地盘要比兖州府小得多,沿着运河北上两日便可横扫,这就意味着截断了山东与河南乃至北直隶南部的联系,而登莱济青又是登莱镇的兵员主要来源地,一旦有不可预测之事,整个山东怎么办
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