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文正前期的调查工作还是做得十分细致的,基本上该调查的都调查到了。
“蒋子奇这样辩解,府里就这么信了?”冯紫英觉得顺天府衙不至于这么良善无害吧?
“大人,蒋子奇一个叔父是都察院河南道御史蒋绪川,另外一个族兄蒋子良是大理寺右寺卿,漷县蒋家可是北直隶有数的士林大族,……”
冯紫英真的有点儿想要来一句卧槽了。
这嫌疑人个个都有背景,个个都不敢碰,那还查个屁的案?
不是说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任谁进了衙门里,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么?
怎么到了这顺天府衙里就是个个都只能干瞪眼了?
不能刑讯逼供,这个时代破个屁的案子啊?
“文正,照你这么说,人人都不能动,都只能靠劝说他们诚心悔过,认罪伏法?”冯紫英轻笑了起来,“这京师城中达官贵人多如牛毛,一年下来,顺天府和大兴、宛平两县干脆就别办案了,都学着礼部搞教化算了。”
被冯紫英这一挤兑,李文正也不生气,“大人,这就是顺天府和其他府的不一样所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或者把握,遇上这类角色,还真的不能轻举妄动,否则,都察院随时弹劾,大理寺和刑部更是可以直接干预,给咱们栽一顶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的帽子,没准儿一桩辛辛苦苦破的案子转眼就可能翻供,变成沉冤得雪了。”
这才是积年老吏的经验之谈,在顺天府就不必其他地方天高皇帝远,你可以关起门来为所欲为,在这里,随便哪家都能攀上扯上京师城里的大佬们,一个郑氏能牵扯到郑贵妃,一个蒋子奇还能攀上都察院御史和大理寺寺卿,个个都有资格来插一脚,难怪这个案子这样反复拉锯。
“文正,那我们也就你不绕圈子了,你觉得如果这个案子我们现在要按照刑部的要求重新复查,该从哪里着手?”冯紫英站起身俩,背负双手,来回踱步,“在我看来,这杀人案照理说是最容易破的案子,万变不离其宗,无外乎就是仇杀、情杀和财杀,你觉得那种可能性最大?”
“苏大强那一夜应该是带着接近一百五十两金子,按照郑氏所言,是二十两一锭的金元宝七锭,另外还有有些散碎金叶子,至于零碎银两没计算在内,但是在发现苏大强的尸体上,他那个随身带的革囊不见了。”
李文正对冯紫英所说杀人不过是仇、情、财三类很是赞同。
他没想到这位小冯修撰对破案也如此精通,问及的细节也都是关键所在,非内行人不会了解,难怪人家誉满京师,这是有真才实学的,没准儿这桩已经弄得大家天怒人怨的案子还真的能在小冯修撰手上解开呢。
想到这里,李文正也是颇为振奋,遇上一个既愿意听得进人言,但有对破案颇为熟悉了解的上司来管着这一块,而且性格强势,没准儿这桩案件还真的能在他手上破下来呢。
等到李文正把案情介绍清楚,已经是天色黑尽了。
案卷在刑房中保存,这种未结案的,都不允许直接存档,要看也不简单,各种手续签字画押。
冯紫英索性就暂时不回家中,而是连夜开始阅读起整个案卷起来。
整整几大卷的案卷材料,冯紫英看得头昏眼花,尚未到其中五分之一,这要把案卷一一看完,估计都得要一个月后了。
一直到了子初两刻,冯紫英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府里,而薛氏姐妹都感觉到了冯紫英的疲倦和自己在这些方面显得无能为力的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