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淮盐利之大,素有“两淮盐税甲天下”之说。
扬州下关靠近京杭大运河,最为繁荣,此处工私商运,每年常有船千艘往来。
两淮盐运使与巡盐御史都在此地,无论是晋商还是徽商大半都聚居于此,方便和巡盐官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皇太子北巡扬州的消息传来,已然担惊受怕了一年多的盐商们顿时炸了锅。
太子在南京监国后,在税政上的一系列改革早就让盐商们起了警觉之心,都觉得太子不会放过盐业这个肥肉,果然,今天还是来了。
当北巡大队进入扬州城时,朱慈烺早已听到城外已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高呼千岁之声此起彼伏。
朱慈烺赞叹道“扬州人如此热情,真是块风水宝地”
当他正缅怀历史上的“扬州十日”时,李护急急走来,禀报道“殿下,刚得到的消息,两淮盐运使昨日投井自杀了,还有两个盐商总商也在家中自缢”
朱慈烺不解道“嗯好好的怎么就自杀了呢”
李护回道“听情报人员汇报,他们在听说殿下您去过盐场后,吓得魂不附体,当天就交代了后世自杀了。”
朱慈烺不由得满脸黑线,有些无语道“他们倒是挺痛快的。”
身旁随行的官员们也是无言,太子天威,所过之处,官员颤栗,无不畏惧,吓死一两个倒也正常。
不多时,驻守扬州的靖武伯孙应元带着一群衣冠禽兽的扬州官员,以及一大群锦衣华服的大盐商们来到仪仗前。
孙应元躬身作揖“臣孙应元,恭请太子殿下金安”
“臣巡盐御史张民,臣江都县令李尚”
“请起”
朱慈烺起身下了仪仗,将孙应元扶起,眉头微皱道“怎么扬州就这么点官员那些盐运衙门的人呢”
孙应元尴尬一笑,道“殿下有所不知,两淮都转盐运使司的运同、运副、运判、提举等官员,昨夜都在家中自缢了,还有三个盐商也自缢了,早上家人就匆匆将之草草安葬了”
“畏罪自杀”
朱慈烺再次无语,丧事办的这么利索,怕本宫不给他们留全尸
孙应元回道“应该是畏罪自杀,锦衣卫扬州分支已经开始进行调查了。”
朱慈烺扫了一圈体格肥大、皮肤白净的扬州官员们,没有理会他们畏惧的表情,忽然道“扬州镇守太监呢,本宫怎么没看到他”
众人左看右看,有人郁闷道“刚刚还看到韩公公过来迎驾的,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正在这时,只听护城河那边一阵大乱,有官兵扯着嗓子大叫道“不好了有人跳进护城河啦”
只听“噗通”几声,有官兵跳入冰凉的河水中,将落水之人拉了上来。
“是韩公公”
见被救之人的模样,熟识扬州镇守太监的几个官员脸色大变,连这位一手遮天的老太监竟然也被吓得自杀了。
朱慈烺打量了一番被淋成落汤鸡的韩公公,皱眉道“为何自杀”
扬州镇守太监不仅管理盐务,还兼为宫廷采办贵重物品,侦察社会情况,是皇帝的忠诚家仆,然而他们大多爱财,大量搜刮民脂民膏。
韩太监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颤抖道“奴婢贪赃枉法,愧对皇家,太子殿下北巡扬州,奴婢自知无法隐瞒,只能一死,留得全尸”
朱慈烺颔首点点头,叹息道“你倒诚实。”
见太子这番语气,众人松了一口气,暗道此事还有转机,韩太监也松了一口气,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扬州各官以及盐商们再度如临冰窖。
只听朱慈烺淡淡道“那就如你所愿,扔进护城河留个全尸吧”
说完,朱慈烺走回仪仗,一招手,队伍继续前进,进入了扬州城,只留下面露惊恐的一众官商们。
扬州城知府衙门中。
朱慈烺端坐在厅中上首,缓缓扫视着一众盐商,说道“自万历四十五年,我朝推行纲盐法,实行盐业专卖,你们这些盐商就取得了世袭的专断权,盐利之大,你们这些盐商世家的巨额财富也得意开始积累,本宫说的没错吧”
剩余几个没吊死的大盐商们连道“是,是,是,我等感念朝廷之恩,莫不敢忘”
朱慈烺道“既然如此,朝廷规定的盐税每引六两六钱四分,按照十纲,每纲盐引为二十万万引,每引折盐三百斤,每年盐产量是六万万斤,每年朝廷应得盐税应该是一千三百二十八万两白银可为何去年只收了不到一百万两呢”
明朝时一斤折合现在596克,总量相当于现在的672亿斤,朝廷盐税收入是零售价明朝一斤盐0304两白银续文献通考卷20,征榷盐铁
现在的问题就是朝廷的盐税为什么流失这么多本该得到的1328万两白银的盐税,现在只能收上来十分之一。
零售价一斤盐三钱白银,六亿斤就是一亿八千万两白银,除了给盐户微不足道的补偿一引盐换一石粮,不到五钱白银,朝廷应该抽税1328万两,其余一亿六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