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老侯爷率领众将趴在瓦砾堆后面,静静地等待着西凉军发动进攻,西凉军很刁钻,溜溜打了一天,硬是没派兵爬墙,他们知道扬长避短,可劲的用炮弹往城墙上招呼,陕军的炮射程短,精度差,和他们对拼占不到上风,可是他们忘了一点,想占领城池,必须用步兵上。
等他们的步兵上来的时候,就是宝刀见血的时候,吕珍换了个姿势,仰面朝天,抽出宝刀看了看,这柄跟随自己三十年的宝刀一如当年那般寒气逼人。
“要见血了,老伙计。”吕珍轻轻的说着,弹了一下刀锋,“铮”的一声,鸣音传出老远,凉风习习,夜色掩映中,一双双闪亮的眼睛炯炯有神,那是吕家军的儿郎们,这支军队随自己南征北战,一茬换了一茬,忠诚和勇猛却依然没变,别看西凉军马战功夫强,只要他们胆敢进城巷战,定让他们血流成河。
吕珍自信能守住长安,稍微拖延几天,陕北和潼关的援军就到了,里外夹击,西凉军必败到时候再看他们怎么说,恐怕就是割让甘肃,索要自己首级了,而是苦苦哀求朝廷天军放他们一条生路。
吕珍思绪万千,等了一夜,始终没有等到西凉军进攻,到底人老了,黎明时分,老爷子沉沉睡去,可是还没睡熟,亲兵就用力的推醒了他“侯爷,有情况”
吕珍一个激灵醒过来,立马就把刀抽出来了,可是并没有听见排山倒海的喊杀声和脚步声,雾霭中,似乎只有几个人走过来。
百十只弓箭举了起来,只等侯爷一声令下就把来人射成刺猬,可是吕珍举起的手半天都没有放下,他感受不到杀气,来人的脚步散乱,气息粗重,绝非进攻者。
果然,一个凄惨的声音喊起来“别放箭,是我们。”
这边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延安潼关军的人。”
回答传来,吕珍心中一震低声道“过去几个人,把他们提来”
二十来个精干汉子奔过去将来人控制住,搜遍全身没发现武器之后再押了过来,借着淡淡的晨光一看,这两个人都是满身血污,眉目间惊恐之色难以言表,腰间的刀鞘是空的,手中还拖着旗帜,分明是分驻延安潼关两地的总兵旗
吕珍对手下人的相貌过目不忘,他迅速认出这两个是延安和潼关军中的千总,便沉声问道“于得水,张传祥,你们二人因何到此,队伍呢”
两人当场就哭出来“老侯爷,咱们接了命令就紧急出发,驰援长安,哪知道半路之上遇到西凉军的阻击,韩总兵他老人家死战不降,已经殉国了李总兵身负重伤被俘,现在也是生死未卜”
果不其然,西凉军围城打援,把两路援兵都给打败了,总兵一战死一被俘,说明军队全垮,假若此时西凉军派遣一彪人马夺了潼关,那朝廷大军就别想进关中了,长安也成了瓮中之鳖,毫无生路可言,别管你城池再大,人口再多,没有粮食没有援军,人家想围困多久都是可行的。
吕珍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怪不得西凉军不攻城,人家胸有成竹等着你们主动投降呢,无耻宵小,以为暗算了我的长子,打败了两路援军就能逼降我吕珍么,你们真是太小看我了
吕珍沉声道“军队败阵,长官殉国,你二人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两人大惊失色,只见吕珍手一挥,宝刀已经入鞘,两颗脑袋飞出去老远,颈子里的血喷出老高。
“传令下去,此事严禁外传”吕珍道。
话音刚落,一声尖利的啸叫传来,几个卫士猛扑过来,将老侯爷压在身下,空中爆响,西凉人平射的霰弹炸开,将瓦砾堆上埋伏的几百人炸的血肉横飞。
吕珍推开压在身上的卫士,这些忠心耿耿的卫士已经变成了血葫芦,吕珍的耳朵也嗡嗡作响,西凉人发炮的时机拿捏得太准了,知道自己必然在此,看来军中一定有奸细
西凉人的炮弹向后延伸过去,侥幸没死的士兵们举着铁盾掩护着老侯爷回到安全的藏兵洞中,吕珍急令严查这几天行踪诡异的将官,很快就查到两个嫌疑人,负责掌管军火库的王司库,中军总旗牌官郭小四,吕珍下令即刻缉拿归案。
军法队的士兵找到王司库的时候,他已经自杀了,据说火药库爆炸前几天,王司库和几个外面的人过从甚密,经常领他们在库房里进进出出的,再检查军火库的往来帐,发现乱七八糟毫无头绪,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王司库靠倒卖军资赚了不少钱。
再抓郭小四,这回抓了个正着,狗日的正收拾细软准备跑路呢,被军法队的人就地按翻就是一顿胖揍,还没动刑,这个孬种就全招了,原来郭小四嗜赌如命,欠了人家十几万两银子,砸锅卖铁也还不上,他又不是王司库,手里有东西好倒腾,走投无路之际有人出招,城防图和兵力部署可以换银子,郭小四便铤而走险,干了几票买卖。
吕珍这个气啊,手下竟然出了这样的败类,他下令要一查到底,把西凉人的细作团伙全部揪出来,不管牵扯到谁,绝不姑息。
郭小四经常光顾的赌馆恰好是吕家老二开的,查来查去查到了自家人身上,这更让吕珍气恼,线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