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挡风玻璃的前窗爬出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似乎没有少零件,但刮伤和擦伤是免不了的,左手的食指向奇怪的角度扭曲,疼得要命,应该是她在最后时刻单手用力抓着方向盘导致的脱臼。
她咬紧牙,右手握着右手食指,把心一横,嘎巴一声将食指强行掰回了原位,疼得她几乎满地打滚,但短暂的剧痛消失之后,指关节复位就不再那么疼了,当然一会儿肯定要肿起来。
她踉跄着绕到副驾驶位,从车窗探进右手,摸了摸男主人的颈动脉什么也没摸到,他已经死了。
她又绕到车后,看到车斗里空无一物,无论是行李还是女主人和两个孩子都不见了,显然他们在翻车的时候被甩了出去,没系安全带的情况下,多半凶多吉少了。
皮卡最终停住的位置是路边的森林里,车头被一棵粗树挡住了,引擎盖都凹陷成了v形,沿路不知道撞折多少棵细树和灌木,可见撞击的力度有多大。
于娜扶着树,往皮卡碾压出的通路里往回找,很快看到了女主人和两个孩子扭曲的尸体。
她胃部一阵痉挛,忍不住开始呕吐,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尸体,尤其是那两个孩子的尸体,口袋里的巧克力和糖果洒了出来,就是她刚才给他们的糖果。
如果不是她从车斗里进入驾驶室,此时躺在地上的就是她的尸体了,在这样的翻车事故里,并非躯体强化系超凡者的她很难活下来,但生存权不是她抢来的,要不是她果断开车,他们可能早死了他们没有死在怪物手里,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于娜不确定的是,飞行员在按下释放炸弹的按钮前,是否看到了这辆正在林间道路上挣扎求生的皮卡还是说他们明明看到了皮卡,依然按下了按钮他们明知会有无辜者被牵连还要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空之后,她在树杈上找到了自己的背包,拖着背包爬上公路。
森林和山坳两处着弹地点冒着滚滚浓烟,不过好在冬天刚过去,林间的背阴处残留着一些积雪,似乎没有燃起森林大火的危险。
于娜没有留下来等待救援,因为她知道飞行员既然不顾无辜平民的伤亡,她留下来恐怕也会遭到审问和关押,幸好她是在半路搭的车,没人知道她在这辆皮卡上。
她不敢走公路,返回皮卡旁边,在附近找到了男主人的半自动步枪,就这样沿着公路,在森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不时回头望向身体,生怕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追上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久之后,她就在路上看到了军方设立的关卡,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拦截过往车辆。
她绕过关卡,又走了大半天,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的城镇,偷偷找了个公共洗手间洗脸换衣服之后,才找了一个最便宜的旅馆住下,然后立刻打开了旅馆房间里的电视机,她想看看电视新闻里有没有关于此事的报导。
把电视频道调了个遍,无论是本地新闻还是全国新闻节目里都风平浪静,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不敢久留,第二天就拖着浑身疼痛的身体启程离开了这座城镇。
在路过一座教堂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出热闹的婚礼,直到婚礼仪式即将开始,还有几位年长的宾客站在教堂门口,翘首以待眺望远方,像是在等什么人,直到最后一刻,才无奈地进入了教堂。
她的人虽然离开了,思维却依然停留在那片森林里,即使在睡觉时她也反复做噩梦,梦到那条黑影,但她始终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