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的意外溺亡,让田信抑郁了好几天。
眼皮底下都有不可控的意外发生,更别说更远、更久的事情。
能怪谁
难道怪江东出身,很会玩水的张白还是怪陆延这伙年轻人胆大、任性
谁都不能怪,这伙人玩水又非一两天了何况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张白溺亡,张温身为胞兄请假回麦城治丧,张温整个人更多了一些暮色,虽然正值壮年,可他问答、行举都慢一拍,显得迟钝。
张温兄妹五个,一个妹妹死在孙权发动的清洗中,另一个保住命,却又被孙权强令改嫁给弟弟孙朗,这个妹妹婚礼上自杀。
两个弟弟被汉军赎回来,一个受刑染病,始终体弱;就张白灵慧、健康,也跟陆议的堂妹陆郁生订婚,延续顾家、陆家、张家、虞家世代通婚的传统。
可现在,就那么突然溺亡,仿佛一棍打在脑门,张温晕眩迟疑,仿佛活在梦里。
陆议也飞骑抵达麦城,来时已到了半夜。
他来时,恰好关姬临产,许多看在田信、张温面子来奔丧的人,顿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了。
陆议在周围没看到堂妹身影,眉目不快,到竹棚内询问“惠恕兄,怎不见我妹她系惠洁之妻,理应在此。”
“伯言,两家只是订婚,又为成婚,又何必为俗礼、虚名折辱活人”
张温说话有气无力“惠洁在世,也会赞同这番做法。伯言也不该来,今形势严峻,伯言应驻留军中。”
陆议稍稍沉默,也只是一叹。
张白比陆郁生大一轮,要算的话,也能算得上门当户对,跟当时各家比起来,也算是男女般配的良配了。
因为战争、疾病,老夫少妻才是这年头官吏、士族的主流形势。
如田信这样夫妻年龄相近的反而才是极端例子,哪怕夏侯献夫妇,之间也有六七岁的差距。
张温止不住又叹,询问“伯言可有意回江东”
“族内有迁回江东之意,不日将分宗,我愿随公上迁往岭南。”
陆议眨动眼睛,他虎背猿腰站在那里让张温有些压力,拉着陆议落座,为陆议递送茶水,张温又说“改吴郡为宋国,今后只有江东之宋,再无江左三吴之语。”
张温有所暗示,陆议听在耳朵里,也是微微颔首。
顾家已经彻底完了,旁支、庶流也没活下来几支,家学传承、人脉影响力已然断绝。
陆家很团结,被汉军打包赎回来;张家、虞家主脉遭受迫害,旁支、庶流不受影响。
陆家的旁支、庶流要回去也行,最好不要全部挤在吴郡、即今后的宋国,最好分散安家。
孙权的反手一刀,已经将江东士族杀怕了;天下士族看在眼里,怎么可能让孙权赢
张白已经没了,作为张家、陆家联姻的载体,张白回到江东,自然能汲取、聚拢张、陆、顾三家的影响力。哪怕白手起家,也有无数的关照、协助,足以在一代人内完成复兴。
现在要考虑活人的未来,虞家、张家没有女儿,所以张白意外溺亡,直接影响三个家族的分家计划。
这也不算是计划,而是一种生活、发展、躲避风险的本能,觉得应该这么干,就这么干。
张白夫妇站稳脚,再扶植迁过去的陆家、虞家,还能重新扶立顾家,就能完成各家族的一同复兴。
至于别人,张温、陆议、虞世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他们在外面支撑,那张白这样的种子回到江东,也无法顺利聚拢属于各家族的力量、资源。
张白溺亡,短时间内没有合适的联姻载体,这种分宗发展的事情只能延后。
另一边,田信陪着关姬闲聊。
第二个儿子的出世,田信只剩下对关姬健康的担忧;这个孩子出世也使得麦城田氏女眷有机会接近关姬,表达了许多诉求。
过去两年时间里,两支田氏走动并不密切,也就老爷子生辰时,田信遣人来看一看。
平时田信、关姬入住橘林馆,也就派人送些日常用品,很少走动。
说到底,经过麦城户律分家后,老爷子、伯父一家也是要面子的,朝野上下那么多人盯着,也不好意思占便宜。反倒是表现出骨气,更容易受舆论推崇,进而站稳跟脚,自己发展。
只要田信这支田氏存在,那麦城田氏就不缺关注度,有关注度,还怕没机会当官
有官万事足,当了官,管住手脚积攒名声,自然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士族发家,更像是物联网最初的免费风潮;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人辛苦经营,真的是吃的比牛少,干的比牛多。
等完成门第晋升,彻底锁死寒门界限,门生故吏遍及天下,那就到了该享福的时候了。
关姬声音轻柔,略有喑哑“今日伯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约有两世。一是关心小妹婚事,祖父见季衡无妻,欲使亲上结亲,好使孝先今后提携姑姑一家。”
田信双手握着关姬手,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