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交契深阔的好友,一个被女婿杀死,另一个处心积虑,不择手段要杀死自己女婿。
观察着木桥旁边的战场,关羽难以释怀,惆怅莫名,自己终究是老了。
如同一头年老的猛虎,宛若摆设。
张辽终究没有给自己面子,似乎就没顾虑过自己可能发起的报复。
既没有举兵响应,也没有做出有默契的怠战举动,反倒一环套一环,一心要除掉自己女婿。
为此不断践踏战场底线,破坏自身在汉军阵营的印象,是为了向魏国表忠心,还是仅仅为了激怒田信,取得胜利
说到底是自己老了,若还年轻,张辽敢这么不顾一切的设计
关羽漫步走访,询问战况发展,田信已脱了盔甲,正由军医为身前、背后敷药包扎,也扎起大帐遮蔽灰尘,由军医为蒙多处理伤口。
庞林也抵达这里,他已得到田信皮匣里的关羽密信,此刻冷着一张脸迎接关羽。
若不是为了接应冒险出击的关羽、张飞,北府兵怎会打的这么急促
“士衡这是何必”
关羽心虚,用温和语腔解释“未曾料到文远剑走偏锋图谋孝先,某本欲以奇兵绕后,围堵张文远于叶县,届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得文远所部。如此贼军上下惊疑不定,正利我军施展拳脚。”
“宋公自有计较,何必解释。”
庞林举止冷淡,不止是庞林,在幔帐里聚集待命的一些北府军吏对关羽普遍缺乏热情。
前军走古鸦路袭击楚郁关、鲁阳关没有问题,关羽本人率军也没有问题;派遣右军、张飞抄击楚郁关也不存在问题。
唯一的问题跟马超的性质类似,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北府兵。
魏军夜袭,夜里无法隐秘联络交流;可天亮后却没有第一时间联系、沟通,本就违背了默契。
北府吏士面有幽怨之色,关羽脸面更挂不住,径直来找田信,田信背上七处创口刚被包扎好。
他来时,田信正观摩一条被他斩断的伏兵槊刃,都是精工锻打,握在手里有点像单薄、纤细的锏。
脑海里却在思索关羽,马超顺风就浪的秉性,这几乎是通性。
也有区别,马超企图以既定事实牵动自己去打辅助,由自己配合,负责补位。
关羽这里哪怕当上大将军,没有胁迫自己打辅助、拾遗补缺的意思,可遇到张飞时,依旧忍不住想浪一把,赌一局。
说明关羽不服老,说明张飞也不服老。
为了证明自己不老,两个人一拍而合,临时捣鼓出一个奇袭来,还为了隐秘,故意嘱咐裴俊在自己进攻前才告知告知自己打佯攻,牵制张辽主力,等他们好消息
也亏他们胆子大,如果一起阴沟翻船,后果不堪设想。
易地而处,站在关羽、张飞的角度来看,驻屯摩陂的曹洪,及所部近卫军团算什么东西
别说兖豫二州征集、拼凑的近卫军团,就连驻屯雒阳的张郃中军、禁军军团也不放在这二位爷眼里。
就是敢浪,有信心浪,不怕曹洪,也看不起曹洪。
田信、马超在侧,总能把张辽牵制住所以这算不得冒险,田信眼中也不算冒险,自己也有信心这么干。
可关羽、张飞年纪终究大了,不缺做这种事情的勇将,偏偏要亲自下场。
理解他们的信心,理解他们不服老的心态,可一根刺扎在田信心口难以根除这两位大爷缺乏责任心。
这种责任心,当代人普遍缺乏,这才是一个个顺风就浪的飞起的根本原因。
宛若赌徒,碰到机会没有几个能克制,区别只是有心态好坏的区别,有无赌品的区别。
没有浓厚历史的沉淀,没有厚重的门风熏陶,当代人很难有责任心。
所以一个个赌徒一样的个性行为就可以解释清楚了,这是自己终究融不到这个时代的障碍。
帷帐里,田信见关羽进来,手里握着的二尺长断槊朝脚前一甩,断槊没入沙土中半尺。
他刚起身,关羽阔步而来,扭扭捏捏好像说不出口“连累孝先了,确是我考虑不周。”
一个不服老,爱面子的人肯认错,已经很难了。
可认错有什么用
田信也认错,眉毛没精神“是我疏忽大意,才让张辽计谋得逞。”
庞林、杨仪跟在关羽背后一同进来,见田信一句话噎的关羽无话可说。
难道让关羽争一句说错的是自己
关羽嘿嘿然干笑,随即敛容正肃神情,一副讨论公事模样“今叶县已降,张文远西走尧山,左军拱卫澧水,右军进围昆阳。我欲集结各军进逼伊阙,迫使曹洪出战。”
没时间跟张辽打山地攻防战,这是开战前总结的答案。
杨仪见状,指挥军吏搬来竹床,在上铺开地图。
庞林指着几处说“贼将文钦率千余骑西遁入鲁阳,故宋公进袭鲁阳时,贼军据守不退,袭夺鲁阳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