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荆州军主力尽数出现在吴军视线范围内。
入冬时节晨雾未散,戎车上田信一手扶着护栏,一手拄着方天戟,不时扭头打量各处,能见度堪堪也就一里。
糜城距离麦城,也就二十余里,距离徐盛大营也就堪堪二十里距离。
远处常有轻骑奔驰,只能看到灰黑轮廓,分不清敌我。
此刻就连外围刺探军情的斥候轻骑也分不清太多,层层推进,层层回报,遇到敌骑就驱逐。
田信戎车两侧是他的部曲亲兵,身后是足足四辆战车,车上摆列战鼓,鼓吏敲打鼓点,全军行进步点齐整。
而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悠长号声,田信问身边跟随的庞林“士衡兄,君侯所部能否按期强渡漳水”
庞林微微摇头“房陵山民果劲不假,可成军日浅。成与不成,犹未可知。”
关羽会率本部及南乡兵渡过漳水直击麦城,却对如何渡过寒冷的漳水保密。
漳水虽然不是很大,可也不是能快速搭建浮桥通过的。
哪怕漳水西岸有房陵兵邓辅率军接应,可在孙权眼皮底下搭建浮桥有些不现实。
此刻,麦城上游约五十里处,章乡。
房陵郡守邓辅已连夜行军抵达这里,两千人掉队过半,现在除了邓辅及十几名军吏外,其他军士或临时征集来的山民、荆蛮正搬运木石垒砌水坝。
下游,雾气被日光驱散,田信的五千虎牙军出现在徐盛视线内。
徐盛登高而望,却见田信在二里外留下千余人结阵固守,却亲率四千人绕驴城向西南行进,行进过程中两翼部队加速,展开。
很快田信的战旗出现在漳水东岸,被麦城观测,孙权亲眼看到。
漳水边,田信立阵。
三十余辆牛车,近百辆独轮车运载的物资开始卸载,就地搭建一座瞭望、指挥塔。
田信观察视线内的吴军各营,见处处警戒并无集结出兵野战的迹象。
下游十里处,陆逊引领十余骑观战,这时候已经可以看到于禁的战旗出现在田信身后,于禁身后是关平的龙骧军战旗。
“荆州军勇而坚锐,这是邀战之举。”
陆逊提鞭指着徐盛大营“稍后至尊自会命我军协同徐文向夹击田信,以搓其锐气。传令东五营,各出兵五百,由李异统率上前立阵,伺机参战。各营守军备战,午前再出三千轮替。”
田信阵地,一辆辆独轮车上装载盛满泥土砂石的麻袋,冲往河岸倾倒。
“建忠中郎将”
田信见西岸吴军朝对岸移动,对身边军吏说“来的是吴军武射吏,全军注意避箭,消耗敌军气力、箭矢。”
“立棚”
“各队结阵避箭”
关中兵在岸边结下盾阵,盾阵前又摆列棚车遮挡箭矢,棚车之间留有隙缝,依旧有披甲的军士推车上前,倾倒土石。一麻袋、一麻袋的土石沿着河堤滚落,被河水浸湿,染黑下游的河水。
孙权乘戎车在麦城东门立阵,车下虎士分布左右,斥候往来驱驰汇报军情。
重要的消息由诸葛瑾向孙权亲自禀报“至尊,右护军已遣李异率军三千,请求进击田信本阵。徐文向也再三举旗邀战,是否许可”
稍有犹豫,毕竟李异是自己派给陆逊的,孙权语气肃杀“可以出兵。”
信使传令而出,又有信使奔来,一条军情汇报给诸葛瑾“中司马,漳水水流减少,比昨日降低约有半尺。”
约上午十一点,田信已立阵近两个小时,徐盛、陆逊各遣偏军来战,只是关平也分兵两千人从侧翼声援。
田信已躲在两架竹棚后避箭,对面前挤在一起的二十多名军吏说“徐盛以勇气闻名称著于江东,孙权视徐盛为张辽第二。徐盛分偏军来击,龙骧军亦会分偏军配合我军夹击;徐盛若率主力来战,龙骧军自会全力进攻。故,北边守备不必忧虑,与之攻杀便可。”
负责阻击徐盛的八名军吏迎着田信目光慨然应诺。
田信又看负责填埋河道的另一名假营督“一旦交战,不要吝啬箭矢,可分兵协防北面。”
此时对岸三千武射吏隔着栅栏、木板防护,发起一轮轮小规模齐射。
骆统保持武射吏的精力,正要等待南北夹击,田信变阵迎战时以急促箭雨打击,那个时候杀伤效果必然显著。
只是他的希望落空了,田信引着一千人迅速东撤百步朝南立阵,脱离骆统武射吏打击范围。
沮水、漳水交汇点西岸,甘宁引领千余人出营列阵,他今日鲜红战袍,外罩一领漆皮铠,腰两侧悬挂鎏金铃铛,不论红袍、皮铠都是宽大款式,只是如今的他已撑不起这套铠甲。
半个小时候后,迟迟不见徐盛派遣的偏师出击,南边的李异按捺不住,举剑“杀田信,万户侯”
“杀田信万户侯”
所部三千吏士由近及远,齐声反复呐喊,鼓点擂响,全军迈步前移。
田信阵中鼓声响起,所部千人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