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厅廊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皆是青灰的石砖雕砌而成,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厅堂高位中间的素华罗汉床上,盘膝坐着一位银发的老太太,身着藏青兰色的锦绣褙裙,头上戴着墨色的素锦镶玉的抹额,斜插着一根翡翠含珠的碧玉簪子,那通身的气派定是圣上的亲姑母,侯府的老太君宇文氏无疑了。
傅骊骆悄悄拉着其他两人,从后面的柱子后闪了进去,在犄角处站定。
“今儿个老身的三姑娘生辰,本邀了各府贵人们来,是为了热闹热闹,没成想,二个小人家家的抢糖吃,顽笑急了,弄伤了面儿真是罪过”老太君脸上嬉笑着,朝下坐的林仙柔望去,只见她脸儿红通通的,上了好大一层药膏腻子。
“母亲说的极是孩儿家家的,一句顽笑不当的也是有的,莫要伤了和气才是”
老太君右侧的贵妇人,手里端着祥凤彩带的茶盏,睨了眼站在中间位置的古云画母女,脸上虽挂着笑,但那凌厉的眼神仿如刀子一般,朝她们射去。
傅骊骆颦眉望去,刚说话的贵妇人就是侯府的嫡母,她那略显丰腴的脸上,柳眉倒竖,看来也是气急了。
“真不知大冢宰是怎么管教女儿的年纪小小的,这般轻狂”
左侧软椅上第一个位置的,身着彩纹锦绣褙裙的中年贵妇人轻轻掩着嘴角,轻嗤了声,鄙弃的瞅了眼杨素琴。
傅骊骆记得这妇人,不就是在大门口在她身旁经过的那一个么那浅黄衣衫的少女站在妇人身侧,乖巧文静。
“幸而林二小姐无大碍等会拿一瓶府中秘制的软糕,送与二小姐带回去,只要每日按时涂抹,必不会留下疤痕的。”
老太君慈眉善目的冲左右嬷嬷吩咐着,又看向身旁的侯府嫡母“你等会亲自送林二小姐回府,就跟林府老夫人请安,说大好的日子,小孩子本是顽笑打嘴,不小心给伤着了,还请她放宽心。”
贵妇人连忙点头应允,心里纵使再不喜,也得拉下脸面去那林府了,她原本就瞧不上林府,奈何老太君念起林府的老夫人,只好也给林府下了帖子,谁想到她宝贝女儿的生辰,竟被这么给搅得不愉快,她还要巴巴的送她回府
“老太君,大夫人,实在是小女不懂事还请原谅”
杨素琴拧着古云画的手臂站了出去,古云画虽吃痛却不敢出声,低垂着脑袋,迎接来自四面不友好的眼光。
“古二夫人,不是我说你,小孩儿家家气性高不是什么好事没得坏了规矩”
那侯府嫡母上官林烟目露鄙夷,厌恶的看了看,定在厅堂中央的杨素琴母女。
“侯夫人说的是,说的是”杨素琴脸上讪讪的,尴尬的立在那儿。
傅骊骆虽说恼恨古云画心术不正,不屑杨素琴的虚与委蛇,但想到古兮,想到大冢宰府,不由得信步走了出去。
“老太君,大夫人,实在对不住,府上小妹年幼无知,唐突了各位更对不住林二小姐,我在这儿给众位赔个不是,请大家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饶了她一遭吧”
清灵软绵的嗓音响起,众人齐齐的朝厅堂中的傅骊骆望去。
只见她一身浅紫的衣衫,满头的青丝垂直腰际,头上只簪着一支同色的璎珞坠子,整个人显得十分素净雅致,不免让人移不开眼,只竖起耳朵听她说话。
傅骊骆睨到侯府主母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又翩然行至坐在软椅上的林仙柔跟前,略欠了欠身,动作大方得体,“林二小姐对不住了,原是府中小妹不懂事,还请见谅”
林仙柔脑袋一偏,眼底尽是厌恶,脖子一用力蹭到了脸上的伤,痛的呲牙咧嘴。
傅骊骆淡淡的直起身子,对着一旁的林仙莹“林大小姐,实在抱歉明日二夫人定会带着我家小妹,去府上致歉的,还请宽心。”
看着傅骊骆的举止,众人已在下面议论纷纷。
“这大冢宰府的大小姐真叫人敬佩这样大方得体,当属大家闺秀的典范”
“是啊之前还有人重伤她,说她大草包一个,没想到竟这般识得大体,而且听说上次采斗盛会她连赢两局呢真是才貌兼并呐要说这满京城的贵女,没几个赢的过她去”
“除太子妃殿下和这侯府的三小姐,其他人真还比不过”
底下几个妇人越说越起劲儿
傅骊骆脸上淡然,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刚好对上一双清冽的鹰眸,不免心里一冷。
这个狐狸怎么也在
苍天啊她怎么总是遇上他这个魔咒
她似乎还瞥见那男子不怀好意的朝她眨眼她面上微热,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个方向。
“古大小姐严重了,舍妹也没有什么大碍况且侯府老太君,大夫人照拂有加,想必过几日便能大好,大小姐无需多虑”
站在狐狸旁边的林寒峥迎了出来,狭长的眸子温润的看着她,一身白衣极其清亮俊逸。
“古大小姐真是好孩子,识大体,又娴雅,姑娘们要向她好好学习才是”
老太君慈爱的朝傅骊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