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为表姐李裹儿传递果点小食。
这小子出生于太皇太后临朝的垂拱四年,正是太平公主在洛阳禁中初见圣人兄弟那一年,至今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在学于京中弘文馆,已经甚有审美的取舍判断。
虽然在场不乏宗家子弟是他同窗,但这小子却懒与同学嬉闹,傍坐李裹儿身侧,不时向那些不乏羡慕张望的同窗们飞眼炫耀。
青葱少年,谁也难免会对美好的人事心存企慕幻想。而惊艳长安的县主李裹儿,无疑正是这一代权门少年们心目中爱慕有加的女神。
但是啊,羡慕也没用,你们一窝姓李的注定无缘无分,而老子却姓薛!
怀着这样畅快的心情,薛崇简正襟危坐,细心的为表姐案上瓷杯中斟注果酒,各种礼仪动作在脑海中走马灯一般的闪过,只觉得自己举止气度表现得无可挑剔。
突然脑后风响,薛崇简被扇得身臂一颤,果酒登时注洒在了食案上,李裹儿连忙侧身避开洒落的酒水,并不悦的瞥了这个有些呆气的表弟一眼。
哪个王八蛋坏我……
薛崇简心中怒起,眉梢挑起正待发作,视线一转却望见自家阿母正瞪着他,扇过一巴掌后食指在他额间点了一点:“宗家许多俊彦在席可作攀识,哪里来的娇气只围绕阿母打转!下席出帐,去与你同流交谈游戏。”
往常遭受打罚教育,薛崇简也只能恭然笑受,但这会儿看了一眼望着他似笑非笑的表姐,却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梗起脖子斜窥母亲一眼,忍不住低声忿忿道:“我已经是开蒙受业的学子,在场多有同窗共业,阿母你能不能收敛一些,给我留点……”
他吐露着自己的诉求,却见母亲已经回手挽起了衣袖,心里不免一慌,两手撑住食案正待蹿出坐席,恰好此时北海王等三兄弟登邸入帐见礼,这才算是免了尊严再遭抽打。
北海王三人入场不算太晚,岐王略作欠身回应过三兄弟的问好,便着令仆员在帐内加设席位。
三人又转头向姑母问好,临淄王克制着视线在堂妹身上一触即收。
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怀情愫,或许也暗存几分报复的心理,在向姑母问候完毕之后,李隆基便主动的笑语问起:“日前拜会,姑母还说要借岐王殿下宴席引见亲戚良姝,怎么遍览席中都不得见?”
听到临淄王这么说,帐内众人不免好奇起来,岐王也是忍不住嬉闹凑兴的笑语道:“竟不知两位有此约定,要借我家庭院成就一场良缘,这可是漠视主人啊!我当然不敢责怪姑母,但趁此地主的方便,也想为我堂弟略作掌眼,恳请姑母应允引见。”
太平公主闻言后也笑起来,指着临淄王便打趣道:“今日在场诸员并非外人,临淄王既然好逑心炽,不妨于此诸席寻索,但能寻见良缘,只要不违人情求访的条件,我并岐王俱是你慕求姻缘的助力!”
“我只是乱花丛中莽撞客,多情博爱近乎淫。为我堂弟掌眼助兴则可,庄重论礼实非所长,若真要贸然参事,或恐被人误会轻薄怠慢啊!”
李守礼听到这话后,连忙举手自嘲,而其他人听到他这么说,也都纷纷笑了起来。
唯独孤琼笑容略显生硬,你这家伙原来并非全无逼数,为啥就不能稍作收敛,给我家留点面子!
须知就因岐王妃一人,如今整个独孤家女子论婚都变得谨慎起来,唯恐那些求访的人家只是贪图自家女子不妒,娶进家门后不能得到大妇的庄重待遇。就岐王这种做派的女婿,谁家轮到也不能以之为荣啊。
临淄王主动挑明了此事,原本事前还多少暗存纠结的心情顿时也变得豁达起来,视线一转不再避讳,直直望向李裹儿,想要看清这女子眼下是何反应并心情。
只是视线所及,那精致嘴角翘起所带出的一抹讥诮分外扎眼,让李隆基自觉心弦抽搐刺痛,但很快脸上便露出和煦得体的笑容,继而又叹息道:“能与成家长守者,唯淑唯德,小王不以德业见著,所以尤尚此端。今日幸得姑母与堂兄壮胆,凭此以访,请亲长们为我参详。”
说话间,他便举步走出了主人帐幕,而后便在诸帐之间问候打量。
大唐民风本就豁达开放,男女礼防轻于后世,哪怕世族名门也觉得少年男女只要发乎情止乎礼、便不算轻率孟浪。
今日宴会虽然主要是宗室宾客,但各家也总有别户的亲友相随赴宴。
毕竟岐王家宴除了份子钱收得让人有些讨厌之外,规格还是极高,婚娶适龄的少年男女出入这样的聚会,也能更容易的挑选良配,是人情往来中重要的一部分。
临淄王身为宗家近亲,势位上也是在朝的通贵,更兼相貌英朗、身材高大,绝对也是世族权门女子们所心仪盼望的婚配良选。而且随着世道兴治,过往一些敏感的情势问题都不必再深作防备。
所以主帐中一些在席的宾客在听到这样一番对话后,各自也都心中一动,给近前随侍的子弟打个眼色,让他们将事情向各家帐幕稍作传递。能成一桩良缘是好,不成也只是助兴。
于是随着消息的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