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7 三省六部,国朝丰碑(2 / 3)

冠冕唐皇 衣冠正伦 5423 字 2021-10-02

这一把气势,把仍然盘踞漠北的突厥默啜一起干了。

中下层官员们畅想着强军暴兵、四处出击、飞龙骑脸,而上层官员们则就在考虑一个更现实、更迫切的问题,那就是该要如何管理并监察如此惊人的财政变化。

大唐过往所施行的租庸调制以及各种杂税课役,让朝廷财政收入呈现多样性,多数都不能以直接的钱帛体现出来,所以事务可以分在诸司,分权加以管理。

可是现在,商业上的收入以及商税激增,已经远远超过了原本的税收形式,旧有的行政格局已经不再适用,新的管理方式该要如何组建,也已经迫在眉睫。

其实有关吏治与朝廷行政格局的改变,早在九月初的时候,诸司官长们已经在参与讨论。只是这个议题过于宏大,迟迟没有达成一个定论,仅仅只集中在圣人与诸在朝重臣们闻知,并没有广泛的征求意见。

李潼比较属意行政、财政与军事和监察权诸种分立的模式,但并不意味着他就对眼下的三省六部制度持否定态度。或者说他本人也存在着众多的疑虑,不清楚何种制度模式才最适应当下的开元新世。

讲到三省六部制度的形成,任何人都可以插手说上几句,或许褒贬不一。

但抛开各种刁钻的角度不谈,三省六部制度就是古典制度演变的集大成之作,汇总历代前人智慧之结晶,足以为后世各类演变之参考,是华夏文明制度探索的丰碑,拥有着超越时代的智慧总结。

特别这当中分权与制衡、程序与责任,哪怕在后世民权增长的民主时代,三省六部制度所蕴含的博弈思维,对政府行政组织职权划分与运作仍有极高的指导价值。

后世不乏好为人师者,以三省六部是为封建帝制服务、非为民主服务,从而否定故人在制度探索上所取得的成果,宣扬某一制度优越性,这也是狗粮吃多昧了良心。

人作为一种群居动物,组成大大小小的社会组织,其组织管理以制度体现出来。

小而言之,制度是权力与势力的对抗,权力是制度赋予的能力,势力则是不能进行制度化的能量,比如个体的武力、人脉以及对各种社会资源非常规的占有。

广而言之,制度是公心与私欲的博弈,对秩序的守护和利己主义的抗衡与妥协。

三省六部之所伟大,在于这一套制度有着极为完善的权力分配系统,同时又保证了制衡与博弈的程序空间,组织内部环环相扣,各自发挥又互相钳制,并不存在某一环节的独大与霸权。

从这一点而言,华夏先民在制度的探索中真的是有一种早熟的智慧。

但制度也有一个问题,它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事物,是由人创造出来,约束人的行为且由人所执行的准则。且不同的制度一旦执行起来,便会无可避免的产生制度成本。

三省六部制度完善且周详,这是它的优点,同样也是它的缺点。

其内部环环相扣的结构想要完全发挥作用,就要确保每一个组成部分都能充分发挥其效能,而彼此间的制衡过于细致,由此产生出来的摩擦与掣肘将会是一个惊人的数量。

这些制度成本所产生的内耗,有时候甚至远远超过制度运行所带来的收益与回报。

像后世某一政权制度颇多拥趸信徒,方方面面论证其优越性,唯独不言这套制度所产生的成本消耗是需要全球供血。若没有足够的补血能力,自己都要玩崩,更不要说圈养爪牙喉舌。

所以大唐的三省六部制度虽然完善,但真正的执行时期却并不长久。

尤其是在中古时代的背景下,过于完善的制度建设本身就是一种自我限制,并不能适应国力增长与扩张所带来的新的变量,对于志向雄大又有足够执行力的帝王而言,是很难忍受繁琐的程序过程。

因此早在贞观时期开始,作为最高决策层面的三省便发生了改变。

到了开元年间,张说奏改政事堂为中书门下,并不是将简单的中书、门下两省合兵,而是中书门下这个机构直接凌驾三省之上,三省职权合归于一。

李潼并不是一个坐享其成的太平君王,而是临危受命的大唐皇帝,他对三省职权的凌越程度就更高,甚至就连政事堂都沦为附庸,不再是朝廷行政最高的决策机构,宰相们少有相坐论道,更多的是拜受制令、加以执行,对于圣人的制约几乎没有。

这样的政治生态也不是他要刻意营造,而是他本来就是从行台霸府基础之上组建中枢朝廷。

在当时风雨飘摇、诸多动荡的大唐国情之下,再去追求程序上的正当性无疑舍本逐末,托制兴霸、一言独裁才是让家国快速走出泥沼的最有效方式。

当然,前提是他能成功带领大唐中兴,如果玩脱了,未来的他也将会是一个宗室藩王弄权用威、祸乱家国的典型。

李潼虽然是一个霸权皇帝,但并不意味着他不需要制度维持。

一则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就算他勤政不怠、事必躬亲,每天又能处理多少政务?二则他的模式具有一个不可复制的特殊性,大唐政权总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