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俯冲出去,旋即一抹白光正中他方才坐定的位置。眼见娘子被气得脸色通红,还是低着头将落在席中的香囊捡起,干笑着递回过去。
看到夫郎这惫懒任骂的模样,上官婉儿既有余怒未消,但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默然片刻后才又指着几个箱笼说道:“还是看一看罢,日前诸类花销,钱财并不独是我家。君臣都是钱瘟入骨,我再怎样使性怕也难阻这一刀割下!”
“娘子不是凡俗妇流,襟怀广阔,当然能够体谅我维持家国的苦衷。今次再作新征,的确不是专对我家,市中财流惊人,诚需加以管束。但我也知娘子持家治业的辛苦,所以一具皮囊置此,任由娘子消解郁气……”
李潼见这娘子态度有所好转,连忙又卖了一句口乖,然后才抓起箱笼中的计簿翻看起来。
他夫妻两乍一重逢,感情自是亲热的蜜里调油,但因为李潼随口讲起日前禁中新作的一项决定,顿时又惹急了自家娘子。决议的内容便是针对京中诸行业的排头大户们新增一份税项,自家豪富已是名满京畿,自然列在此中。
这件事讲到缘由,还真的不怎么怪李潼,纯粹自家娘子手笔太过豪迈,两千万缗的花销不独惊艳市井,也让朝中大臣们大感震惊。
两千万缗这个数字实在是太惊人了,就连今年朝廷扣除西征并诸典礼的支出后,纯粹盈收都达不到这个数字,是真真正正的富可敌国!
绝大多数朝臣们都不知道所谓的三原李学士就是李潼自己开的小号,乍一听到坊间一户人家居然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比国库盈余还要更多的巨财,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感觉受到了冒犯。
其实就连李潼自己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也是大受震惊。他知道自家娘子经营的香业是暴利营生,但也绝想不到短短几年时间竟然积攒下上千万缗的家底。
须知早年行台时期,蜀商中的代表人物宋霸子向行台投献巨资百万缗,已经能够震惊时流,且极大缓解了当时行台的财政状况。
虽然飞钱的发行与朝廷对商贸的大力推动,极大的增加了社会财富的流动性与聚散速度,可是自家娘子如此豪迈的手笔仍然大大超出了朝廷的接受与容忍度。
所以朝廷内部在探讨一番后也很快有了决定,杀、必须杀!李潼对此也并不反对,老子狠起来连自己家都不放过,我先割为敬!
不过在将这些计簿翻看了一遍后,李潼才明白这当中的确存在着误会,自家豪富虽然不假,但也真的没有达到几千万缗家财的程度。
按照娘子的消费记录,日前所花销的钱财并没有坊间盛传的将近两千万缗之多,仅仅只有堪堪一千万缗。
之所以传言如此夸大,大概还是那些掮客中人们虚张声势,有的将交易数额夸大个两三成,其他掮客不甘落后,那也放大了吹,表示自己搜访珍货的能力不落人后,便就生造出了翻出将近一倍的交易额。
其实相关数据在市监署也能查证,不过中人行式才只推行了不长的时间,相关的数据拢合略有滞后。再加上李潼心急归家,也就没有进行更细致的了解,反正回家问一问就了解了。
这一千万缗的花销,属于自家的也并不多,仅仅只有三百多万缗,至于剩下的大头,倒也不是外人的,属于德妃叶阿黎。
李潼第一次在坊中与娘子上官婉儿幽会,还是借了德妃叶阿黎掩饰,所以这两个娘子私交也是不错。叶阿黎入宫之后,诸事都不方便,索性便将一部分私财放在了隆庆坊邸,托上官婉儿进行打理。
了解到这些内情后,李潼不免又是大声感慨,老子明明已经是大唐皇帝,结果却因为娘子们太过有钱,总透出几分吃软饭的味道。
叶阿黎有这样一笔巨财也并不意外,她身为吐蕃古族琛氏的嫡女,入唐之际便携带了大笔的财富。之后唐蕃之间以西康为中转站进行商贸,叶阿黎则在京中帮忙促成各种交易,加上西康封邑累年来的贡赋,小金库的确是丰厚得很。
但即便扣除虚夸与寄存的部分,上官婉儿短短几年时间便积攒下三百多万缗的家财,这财富聚集的速度也已经非常惊人了。
这发家的效率虽然没有超出李潼的估计太多,但由此推及其他,可知如今活跃在长安市井中的一批商贾们的确是养肥了。
李潼收起思绪,又望着自家娘子笑语道:“你同德妃如此豪买,是有什么大计酝酿?娘子持家辛苦,但有预计不违触律令,我也愿意帮上一把。”
上官婉儿自知夫郎既然讲出口,这一刀是免不了的,闻言后便也不再客气,直接说道:“荐福寺义净大师将要出京送法,前往西康大佛寺主持佛事,这寺庙将是两国名刹,我同德妃想要盘买下来。未来德妃用此安置西康人事,我要造塔给我光源儿祈福禳灾……”
眼下大唐并没有直接武力收回西康的打算,而是策动当地牧民为僧兵清除吐蕃的遗留人事,顺便以此为跳板继续挑拨吐蕃国中内政。
荐福寺乃京中名刹,主持义净和尚也是与唐僧玄奘和尚齐名的译经大家之一,同样也曾前往天竺取经,是朝廷所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