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一道苍老身影冲了出来,上前将赞普紧紧的拦腰抱住,口中不断的吼叫劝解,正是多日来龟缩躲避的韦乞力徐。
韦乞力徐之所以此际出现,也是因为听说此间变故,担心钦陵再次获得赞普的信任与托付,所以才匆匆来到行宫,恰好看到了钦陵横刀自刎。
虽然韦乞力徐对此也是震惊不已,并隐隐有一丝窃喜生出,但心里也明白眼下并非幸灾乐祸的好时候。钦陵在蕃国影响巨大,无论其人有无权柄,一旦如此身死,也一定会给蕃军带来巨大的震荡,更不要说眼下强敌在侧、噶尔家军伍更直驻城边,稍有应对疏忽,便可能大厦坍塌。
听到韦乞力徐声嘶力竭的呼喊,赞普也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顿足下来,看着钦陵那惨被乱刀肢解的狼狈尸身,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似乎不相信这是自己做的。
“将、将……咳……”
赞普张开口,嗓音却是沙哑不清,低咳了几声后,才又厉声说道:“速取毡毯过来,覆盖这逆贼污秽血肉,不准遗漏丝毫!”
卫军们听到这话,忙不迭依言而行。
“钦陵、钦陵叛我,他、他竟……乞力徐,眼下又该怎么办?”
赞普如烫手一般陡地抛掉手中沾满血污的佩刀,旋即便保住韦乞力徐的肩膀涩声说道,眼底甚至隐有水汽集聚。
韦乞力徐这会儿其实也有些慌,但毕竟是一个历经大事的老狐狸,思绪混乱中还是抓住了几条重要线索:“钦陵负国自戕,一定是早有预谋。噶尔家部伍回撤,也绝非忠良,必须即刻制裁,以免更生大祸!赞普宜速遣精锐,持此贼首示于噶尔家卒众,震慑群情,瓦解军势!”
韦乞力徐虽然已经意识到城外噶尔家部伍是心腹大患,却仍没有想到噶尔家已经与唐军勾结深刻,下意识觉得噶尔家族众一旦知道钦陵已死、必然会陷入到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
赞普听到这话,先是不知所谓的摇了摇头,心中竟生出一丝不舍,但很快便摒弃这些杂念,接着便又说道:“还有呢?噶尔家余孽只是小患,城外的唐军、唐军已经前后夹击,他们、他们必会趁乱攻来!”
听到赞普这个问题,韦乞力徐先是欲言又止,但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议和!唯今之计,唯有议和,赞普需遣亲贵尚秋桑出城前往唐营,告请休戈……”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在韦乞力徐看来,休戈罢战是最好的选择。此际已是军心动荡,但积鱼城仍有坚固城防,城外的几万仆从军还可稍作维持,蕃军颓败之势尚未完全显露,正是势弱议和的好时机,即便议和不成,往来谈判的过程也能争取到些许喘息之机。
当然,时至此刻,韦乞力徐也仍没有放弃门户私计,他所选荐的桑秋桑作为赞普舅族,同时也是后藏权贵们的代表人物,是王母没庐氏身边势力的重要成员。此际选派出使,等同于将之放弃牺牲掉。
赞普眼下虽然乏甚定计,但听到要让他向唐军低头认输,仍是下意识的心生抵触。可是没等到他有所决定,旋即异变又生,有守军士卒仓皇入告:“噶尔家部伍突然发难作乱,赞婆率军攻抢西城门。”
“奸贼果然、果然是早有预谋!”
赞普听到这汇报后,神情稍露惶恐,旋即就转为狰狞,转身挥臂掀开刚才下令覆盖钦陵尸身的毡布,直从血污中抓起钦陵的首级,甩手丢在身侧王卫将领手中并怒吼道:“持此贼首,扑杀噶尔家余孽,一个不留!剩余贼奴血肉,饲我鹰狼,我要让噶尔家贼子血肉无存!”
随着赞普一声令下,行宫周围的王卫将士们分兵出来,直沿城中兵道向西城门冲杀而去。
可是这一路人马刚刚分出,城外便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角轰鸣声,显然是对面的唐军也抓住这一机会,开始向积鱼城发动起猛烈的进攻。
“加布贱奴方一发难,城外唐军便群起攻来,必是深刻勾结。如此奸恶构计,岂有半分邀和心肠?”
听到唐军进攻的鼓号,赞普脸色又是一变,指着方才进言的韦乞力徐怒吼道:“韦某胆怯如鼠、畏敌如虎,不敢为国披甲争胜,反而欲损王威、自谋退路,实在可恨!来人,给我将这庸臣拿下!”
唐军与噶尔家时机配合的如此精妙,有所勾结已是显而易见的事实。韦乞力徐所提出的求和拖延之计自然也就没有了实施的余地,毕竟唐军主将只要不是傻子,便绝对不会放弃这一难得的机会。
“臣冤枉、臣冤枉啊!臣只是没有料到噶尔家阴谋如此深刻,绝无折损王威求安的邪念啊……”
韦乞力徐这会儿也是慌了神,眼下情景的确是他智力不及,可是赞普却根本不给他再作辩解的机会,直接喝令军卒将这老臣擒下、投入行宫黑牢之中。
等到韦乞力徐被拖走,赞普又从亲卫手中抓过一柄战刀握在手中。
唐军的鼓令声浪虽然直灌耳膜,但他脸上却全无惧色,举起手中战刀遥指天空,口中慨然说道:“我乃高原的圣主、吐蕃的君王,悉多野赞普血脉上接天神、入世为王,我祖、我父俱得天神庇佑,王业继享!唐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