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说道“我再跟你说一遍,你要记住那劣人无论向你告请什么,你都不准答应如今我还留他在邸,给一份衣食,已经是不小的恩惠。他自己怯懦无能、诸事不成,在内在外无分毫助补于事,如今竟还要贪惠于我儿子,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太平公主对武攸暨的怨气自是由来已久,特别近年来自己的境遇也不如往年,这一份怨气不免便更加的倍增。如果不是因为早前惹怒阿母,让她不敢再作恣意之举,甚至于都想直接宣告和离,将之赶出家门。
眼下虽然还同居于一邸之内,但也已经是形同陌路,夫妻关系早已经名存实亡。再加上太平公主有所迁怒的缘故,彼此间的情分较之陌生人还要更加不如。
所以她非但自己不愿帮助武攸暨,更加不准儿子帮这一个忙。人生际遇的不如意,良言善气的安慰远比不上看到一个比自己更加倒霉的人能更得开解。如今的她对于武攸暨,就是一种比较纯粹的折磨。
薛崇训倒是不能完全领会自家阿母这复杂的心情,但他也并不想再就此纠缠下去。虽然说他对武攸暨这个继父也谈不上多深刻的感情,但是随着年龄越大、历事越深,就越来越有些反感母亲对他方方面面、为人处事的干涉与把控。
略作沉吟后,他才又继续说道“这只是一桩小事,不值得母子为其争执不休。与其关心这类闲杂,阿母不如想想今日大内发生的事情,该要如何补救。”
“大内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是那几个小子入宫参宴,怎么、难道还有别的事端发生”
太平公主闻言后并不怎么伤心,随口冷笑道“无非圣人狭念难容,太皇太后代他做上一把恶人,出言训斥告诫一番。可那几个小子故怨深刻,服丧几年,野性难收,未必就会服从他们祖母的管教。莫非因此吵闹起来,场面搞得有些难看”
她今天之所以不去宫中参加宴会、而是在家中宴请一些无聊之人稍作消遣,除了跟圣人之间彼此互厌之外,也是因为料到了这一层,觉得这场所谓家宴多半是宴无好宴、或许就会不欢而散,不忍见那几个小子被敲打得尴尬难堪,索性不去凑那个热闹。
对于她四兄那几个儿子,她倒也没有多大感情。但大凡人事总怕对比,如今的她跟往年比起来,越发感觉四兄在位时待他更高,投桃报李下、她对那几个小子该要关照一番。
可是眼下她跟阿母、跟圣人关系都处的很差,若真在场要发言相助,可能就会适得其反,反而自己也要遭受牵连。既然惹不起,那就躲着。
“阿母你可真精明啊,都没有到场,说起来却跟亲眼见到一样。我本来还有些想不通,太皇太后为什么那么厌恶几个表兄,原来是阿母说的这一层缘故啊”
听到母亲这么说,薛崇简放下手中瓜果,瞪大眼一脸诧异的感慨道。
“那是自然,你家阿母对人对情只是不肯用心罢了,大凡肯用三分心机,什么事情能脱出我的料算只是有的小子,自以为傍住巧妙人事,不愿再多听你阿母的教导”
听到少子这番感慨,太平公主也是笑逐颜开,摸着薛崇简小脑瓜得意说道,同时视线向长子瞥去,忍不住便要再敲打一番。
薛崇训听到这母子吹捧,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并叹息道“若果如此言,开元元年那时,阿母你又何必”
“你住口你今日归家,是不是一定要激怒你母才肯满意”
听到这桩旧事,太平公主顿时一脸的羞恼。正是因为当年这事栽在圣人手里,非但她兴弄产业的长计遭到打击,就连原本的储蓄都遭到了极大的亏空,以至于不得不在家中招待一些卑贱商贾,通过他们的进礼来获取一些周转,维持住生活的场面。
所以这件事也是让太平公主既感到心痛、又深觉羞耻,现在儿子竟然敢哪壶不开提哪壶,特别是在她刚刚自我吹捧一番后,自然也就更加的恼怒。
“我哪里敢唉,还是让二郎跟阿母你讲一讲,今日大内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罢。”
被母亲如此训斥,薛崇训自是大感委屈,索性不再说下去。
而太平公主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突,也顾不上再生儿子的气,只是望着少子不无紧张道“二郎,你告诉阿母,今日大内的吵闹,是不是有关一个名叫隐娘的女子”
“阿、阿母连这都能猜得到阿母,你简直是太”
薛崇简闻言后,眼睛顿时瞪得更大,望向母亲的眼神如观神明一般。
“快说”
太平公主这会儿却没了再夸耀自己智计的心情,抬手给了这小子后脑勺一巴掌,语调急促的怒声催促道。
“是、是,阿母你猜的不错”
无端端被抽了一巴掌,薛崇简自然大感委屈,但见母亲眼神凶恶,也实在不敢叫屈,忙不迭将今日宴上所见事情讲述一番。
“这、这怎么会这样这蠢物、这蠢物,明知今日家宴,她怎么敢向前迎凑还有那小子,他、他是怎样的色迷心窍,怎么竟做出这种非分的请求”
太平公主在听完后,顿时也有些慌了神,直从席中坐起,不再追问少子